将绝以为他有心魔,他觉得他的心魔源于百年前小千世界那件事,然而帝阙根本不这么认为。将绝或许有心魔,但绝不是因为百年前那有关忠诚的事。当初将绝在小千世界被自己位面的帝王欺骗后,干干脆脆地抛却了忠诚,这家伙哪有过半分挣扎?
在帝阙看来,将绝的心魔无非是因为他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罢了。当将绝还是将军时,他率领士兵想要护住自己的国家;而当他抛却忠诚疯狂修炼之后,他又去追逐传说希望故友亲人能死而复生。然而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将绝却都失败了。
帝阙最初听到将绝说他要跟着一个弱者了却心魔时,他只是将这件事当作笑话来看。他曾猜测将绝又要尝试着对一个弱者效忠,去找回他所谓的忠诚。而今日帝阙发现这件事确实是个笑话,还是个非常夸张的笑话。将绝如今付出的可不是什么忠诚,而是他正在跳动的心。
将绝若是真的爱上了长生,而长生也爱上了他,这个男人很有可能便会真正了却那求而不得的心魔,从而自然而然地踏入长生境。帝阙看了眼倚着树干的将绝,眉头终究是皱了起来。
崖顶上的众人根本发现不了将绝的存在,也听不到两位仙帝的对话,毕竟他们的修为相差太大。若是将绝不想被人发现,那么就算他此刻站在这些人眼前,这些人也只会一无所觉。众人仍在观看着盛典上的表演,他们在等待着下一个节目,而下一个节目正是长生与度秋凉的合奏。
长生和度秋凉如今都已算是闻名小千世界了,加之长生之前的走秀实在让人惊艳,以至于崖顶之人和三千世界的观众们都很期待接下来这场合奏。只是众人不知道那两人到底要演奏怎样的曲子,盛典的节目单上只写了合奏,不过这样反倒是更加令人好奇了。
此时长生和度秋凉已经离开了悬崖内部,他们两人从崖顶阴影处缓缓走出。令众人意外的是,他们行走的方向并不相同,只见长生走向了崖顶左侧,而度秋凉则是走向了崖顶右侧,随后两人同时在崖顶站定。
之前在崖顶等待时,花容宗之人已经告诉了他们该站在哪个位置,所以他们也没出什么差错。当长生和度秋凉站定之后,两座透明的高台渐渐在他们的脚下升起,慢慢地将他们推向空中。
当高台不再继续升高之后,长生从容地将背后的琴盒放到了高台上。只见高台上摆放着一套同样透明的桌椅,透过这桌面他勉强能看出自己脚下这座高台的形状。这高台的形状有点像地球上被封住了杯口的碟形高脚杯,看上去倒是颇为奇异。
这两座高台上升起之前便被人撒了些许花瓣,那鲜艳的花瓣落在透明的桌椅上,倒是为其增添了些许妖娆之色。但这高台的高度好像有点不对,之前扈临渊在客栈时提起过演奏时会升起高台,而那高台似乎和崖顶最高座椅的高度差不多。可现在看来,这高台似乎只有扈临渊所说的一半高。
长生不动声色地看了高处一眼,他看清高处坐着的那个男人后便猜到花容宗为何这么做了。当初花容宗造高台的时候也没想到帝阙会来,可如今帝阙坐在崖顶最高处,他们又怎么敢让高台和帝阙的座椅平齐?这便是高台只升了一半便停下的原因,毕竟谁都知道帝阙喜怒无常,他们不确定帝阙会不会因此动怒。
长生也不在意这高台究竟有多高,他拿出琴后便坐了下来,静静等待着右侧度秋凉琴声的响起。然而他率先听到的并非是度秋凉的琴声,而是帝阙那听不出喜怒的声音。
“升起来。”那短短的三个字仿佛带着帝阙独有的威势,他的声音并不大,甚至更像是在低语罢了,崖顶之人却听得清清楚楚,完全起不了半点反抗之心。帝阙知道这高台的高度有些不对,他也知道花容宗这么做的原因。
若是平常帝阙根本不会开口多说什么,因为他对盛典本就没什么兴趣,更不在乎什么高台的高度,但今日却和以往有些不同。帝阙看着下方高台上的长生,慢慢地勾起了薄唇。
帝阙话音刚落,原本停下的高台便继续向上升起,直到升到它原本该有的高度。随着高台的升高,坐在椅子上的长生表情却愈发微妙起来。
那一瞬间长生觉得也许刚才他应该提议去自己右侧高台演奏的。他虽然知道帝阙坐在左侧,却没想到这高台会造得这般有水平,更没想到连这桌椅也摆放得这般有水平。这高台和帝阙的座椅平齐也就算了,连桌椅竟然也正对着那个高高在上的帝阙!
片刻之后,两侧的高台终于又停了下来。长生微微抬头直视着前方,而他一抬头恰好便与帝阙对上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