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希望也在此时破灭,他的眼神虚虚地看着某一处,却半天没有聚焦,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他竟在自己的寝宫被人挟持了?
看完了这样一场好戏,谢琅笑了起来,他分明是在笑着的,可眼中却没有半分笑意。
听到声音,景平帝这才动了动眼珠,看向了谢琅。
他的脑海里闪过许多的画面,有谢南岱的,有太子的,也有先帝的……过去的记忆画面闪个不停,他已经知道他是为了什么而来了。
景平帝动了下苍白的嘴唇,此刻的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到了暮年濒死的老人。
他大喘着气,死死地盯着他:“你,你真的就非要这么做吗?”
“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现在重翻旧事,又有什么意义呢?你应该知道的,大晋现在已经经不起折腾了,你不能……”
倘若再多一个背上了谋害臣子罪名的帝王,再加上蛮族犯边,大晋真正内忧外患。
他或许活不了多久,但下一任皇帝哪怕继位,也不可能平衡好朝堂和外敌。
此时是万万不能动的。
“当然有意义。”
谢琅冷声打断了他的话。
他垂下眼睛,那双漆黑的眸子宛如深潭,嘲弄的扯了下嘴角:“对陛下来说自然没有意义,旧事重提只会让陛下你的名声跌落谷底。”
“你欲青史留名成为一代明君的愿望破灭,你自然不愿意。”
谢琅盯着他,一字一顿地道:“但对我来说有意义,对当年死在肃州的太子有意义,对死在边关的数万定远军有意义,对那些惨死在蛮族铁骑下的百姓有意义。”
景平帝只觉喉头蓦地涌上一股腥甜,当即吐出了口血。
刘慎连忙上前扶起他,将早早准备好的参汤端过来,扶着他喂了下去。
屏风后面的陆皇后听到咳血的动静时,身子紧绷了一瞬,但很快就将下意识前倾的身体给恢复了原状,嘴唇紧紧地抿在了一起。
薛明月余光时刻注意着她的动静。
见她没有迈出屏风,心下微微松了口气,紧握着匕首的手心松了松,等手心的汗干了才重新握好。
“从你当年决定和蛮族合作铲除定远军、铲除谢家之时开始,你就该知道终有一日此事会被人揭发,数十万石的粮食被你送给蛮族,再一起将定远军骗进埋伏。”
谢琅冰冷的嗓音又重新响了起来。
他的气息不再如前面那般平稳,多了些急促:“早已候在那里的内侍,再趁乱将涂了牵机毒的箭射中定远王,只要他没死,就将成为皇室的奴隶。”
整个殿内静的只能听到他的声音。
这样震撼人心的话,让在场的章尧等人全都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令他们震惊的不是景平帝用牵机毒,而是他和蛮族合作算计镇守一边的定远王,将数十万石的粮食拱手让与蛮族!
怪不得,怪不得当年蛮族很快就能卷土重来。
章尧嘴唇嗫嚅,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起,陛、陛下糊涂啊,这分明就是养虎为患!
“当年参与此事的人都被你杀得差不多了,但朝堂上还剩下了一个。”
谢琅顿了下,才重新开口道。
景平帝胸膛起伏不定,死死地盯着他,脑海里蓦地浮现出一个人。
“薛徐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