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统统毫不留情处理,不管对方什么来头,按事件大小,法律怎么判,他怎么做。
她不想叔叔踩了他底线,闹得收不了场,两家生了嫌隙,她的婚约彻底成空。
谢琛忽地前倾,灯光照不到他面部,聚成不真实的阴影,“我知道了。”
距离更近,近到季淑华心怦怦乱跳,“淑华,你叔叔是绑架温素的知情者。”
羞涩一瞬间从季淑华脸上褪去,她掌心渗出细汗,在室内里沉的像冰,“我叔叔不会……”
她自己都说的没了声,廊下季望平挥开她手那一眼,清晰明白浮现在她脑海,原来他已经动了手。
男人重新坐直,他面上神色不重,却压的季淑华喘不过气。
谢琛为人处世睚眦必报,决绝起来,连京中老一辈都要暂避锋芒,他真追究起来,季家也拦不住他。
季淑华心脏几乎停跳,她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二哥。”她捏紧大衣边角,手心细汗被沾干,“我叔叔他……没参与,他……”
谢琛很淡应了声,鼻腔喷出一缕烟雾渐渐攀上他脸颊,只剩下一双眼睛平静如水,毫无波澜。
季淑华忽地顿住,都不是蠢人,她当即会意,谢琛不打算追究。
季淑华蓦地缓下神,“谢谢……二哥。”
谢琛嗯一声,“你叔叔还要在谭园留多久?”
季淑华低下头,“应该,一个月以内。”
谢琛掐灭烟头,站起身。
季淑华心中纷乱,像断线玉珠落盘,嘈嘈切切一阵鼓噪。
谢琛不追究,她初时缓神后更提心吊胆。
她本想拦住谢琛这几日不回西城,先哄过她叔叔别动手段。
可季望平已经动了,他那人只要踏出了一步,就绝不轻易收手。
做都做了,最少也要落着点东西。
这才是她叔叔从小教她的东西。
………
谭园受伤,温素额角缝了针,如今到了要拆线的时候,蔡韵带她去医院找整容科医生会诊。
伤口拆线后没有留疤,有一道淡淡粉的浅印,专家连带她小腿上的一起开了药,嘱咐她注意避光防晒,祛疤凝胶要注意涂抹,预防增生。
蔡韵下楼去药房取了药,安慰她,“绝对不会留疤的,您本就不喜欢出门,正好谢总也发了话,我们就听医生的安安稳稳窝在别墅里。看电影或者看书,我都陪着您。”
温素被她牵着往外走,大厅里人来人往的,蔡韵很灵活。
门口时突然迎面走进来一队人,像是在找人,东张西望之余,露出围在中间的男人。
瘦高精壮,带了一顶帽子,只一个背影,温素还是能认出来。
蔡韵避过匆忙的人群,发现温素一直看着门口,“是您认识的人吗?”
温素抿了下唇,没出声。
“看着就不好惹。”蔡韵张望几下,“中间那个倒是有点熟悉,咦,是何经理?”
温素点头。
蔡韵很疑惑,“是他生病了吗?看样子不像应该是来探视的,您要过去打个招呼吗?”
此时她们也接近门口。
何文宇帽子下的脸很阴沉,细眉紧蹙,是她从未见过的凶意。
没有他刻意回忆过去的柔和,是撕开外壳露出内里的阴狠和生硬。
这才像他给温素的感觉。
二十年,不止她变了,何文宇也是。
她低下头想躲,何文宇却先一步看见她,脸上挂了笑,“温总,蔡助理,过来拆线吗?”
蔡韵停住脚,“何经理怎么知道?”
何文宇走过来,“算算时间也该到了。”
他转头,仔细观察温素额角伤口,刚拆线,粉红的一道疤,“医生说会留疤吗?”
温素避开他目光,“开了药。”
何文宇在蔡韵面前很克制,“抱歉,一直没有去看你。”
温素摇头。
蔡韵礼貌问了一句,“何经理来医院探望朋友?”
他穿着齐整,休闲款衬衣袖挽到小臂,露出两只手腕干干净净,什么都没带。
在蔡韵的印象中,何文宇是喜欢戴表的,遇见几次还算正式的场合,连袖扣都有。
是个很注重外表,品味不俗的男人。
何文宇颔首,“是一个朋友受了伤,我过来看看。”
门口几个人好像找到目标,喊了他一声。
何文宇目光扫过温素,她比小时候静很多。
温吞里三分软,七分逆来顺受。
是经过磨难的惊魂小猫。
其实在她身上找不到多少过去的影子,可他这样的人,本就在不断失去,留在这世上的一丝一缕都显出珍贵。
何文宇很快跟着那几个人乘上电梯。
等到了四楼病房,床上大面积骨折的人还在昏迷,医生交代没有生命危险后就离开。
老鬼反锁上门,“于兰那女人真动不得了,她攀上了李家人,李春来在南方起了势,我们要是真惹了李璨,难免被李春来报复到澜东身上。”
何文宇坐在床边,“她不能活,一个聪明人察觉到了我们的存在,除了她销声匿迹,不然我睡不安稳。”
老鬼咬牙,“其实也没暴露多少,她连我们长什么样都没见过。”
何文宇松开领扣,“没暴露多少,床上的兄弟会浑身粉碎性骨折?”
老鬼望向床上双目紧闭的男人,红了眼眶,“那您说我们怎么办?”
“等。”何文宇很冷静。
市郊岔路口的绑架惊了谢琛,以谢琛出了名的难缠,杜建平为自保总要有些动作。
只要他跟李璨动了,就不愁找不到机会。
老鬼忽然想到什么,“刚才您跟温小姐说话的时候,我总感觉有人在不远处窥视她,但消失很快,也可能是我的错觉。”
何文宇皱眉,“看见脸了吗?”
老鬼摇头。
何文宇眯眼,他始终都是警觉的性子,“这段时间看着点她。”
“温小姐?”
何文宇慢条斯理,“不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