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最终是萧子山率先开了口。
“吴老板,虽说此乃你之家务事,但我总要多嘴一句,”萧子山娓娓劝道,“并非吴太太年幼,便可欺她一欺,这很伤感情。”
吴清之笑得苦涩:“我若不欺她,难道要看她得罪了日本人?”
说罢,复又一连再叹,“迟榕倔犟,倘若横冲直撞的惹了祸事,那我才是最不敢想的。”
萧子山于是说:“吴老板深情,子山实在佩服!你放心,一旦事情平息,我定助你向吴太太解释!”
吴清之微笑着谢过。
车子一路疾行,所往之处,正是上野一郎下榻的洋房。
吴清之且随萧子山下了车,不请自来,不能算客,故而房中之人,面色纷纷不善。
上野一郎手捧粗瓷茶杯,啜饮数口,方才用生硬的国语说道:“这是什么风,竟然会把帅府的四少爷吹来!”
萧子山道:“家父镇守岳安数年,向来以礼为先。外宾皆是客,自然须得一一拜访。”
上野一郎警惕的看了看萧子山,眼光复又落在了吴清之的身上。
“那么,这位是……”
“敝人吴清之,吴氏皮革商行之董事。”
吴清之神色自若,自报家门罢,旋即调转话头,道,“我今日听了些消息,说是我家的工匠不懂事,冲撞了上野先生,遂上门致歉,打算将此人带回,好生惩罚一番。”
语毕,上野一郎听罢,只意味深长的长吁了一声。
“没有什么关系的!刘匠人是被我请来做客的!我非常敬佩手艺人,所以想留他多住几日!”
“这恐怕不妥,”萧子山打断道,“上野先生,尊卑有别,规矩不能坏。”
萧子山平日里通达直爽,从不拐弯抹角,谁料,一旦打起唇枪舌战,却也个是当仁不让的。
却见他言之凿凿,一连言语不休。
“上野先生,我自知您器重人才,但刘匠人乃是吴老板的雇佣,倘若消息传出,吴老板便要被城中人责骂管教无方,背上长久的骂名。还请您见谅。”
吴清之于是感激的看向萧子山。
上野一郎听罢,心中虽有不甘,面上更带愠色,却也不得不应。
毕竟,他的任务还未完成,断断不可就此与帅府结下梁子,从而暴露身份……
却说今日晨,上野一郎便携了一众护卫,直按照白娉婷给出的地址,即刻前往皮雕工坊。
昨日,他已看过白娉婷的收藏,今日亲见店内作品,更是目不暇接,赞叹连连。
上野一郎于是立刻拍板,非要长贵刻一幅天皇武士相,以及神奈川冲浪里为画卷,好献于天皇,以博君心。
上野一郎舍得大方,开价奇高,无可比敌,却不曾想,长贵竟是抵死不从。
“请回罢!无论你们出多少钱,我都不会为日本人做工的。”
长贵言尽于此,遂被上野一郎请走。
眼下,上野一郎只得点住一个护卫,命人将长贵带来。
不过须臾,长贵便露了面,但见他表面完好,唯有额角擦伤一处,大约并未受刑,吴清之方才松了一口气。
谁料,当是时,上野一郎却再次开了口。
“人,我可以还给吴老板!但是,我也有一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