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榕是被吴清之绑回吴公馆的。
眼下分明得了确凿的消息,吴清之竟不准她探视,更以尊卑有别的说辞加以阻拦,迟榕伤心欲绝,且失望透顶。
迟榕于是坐在车里嚎哭不止,下了车子便是抽抽噎噎。
谁承想,吴清之一旦硬起了心肠,当真是对她管也不管的,领带甫一解开,直在迟榕腕间速速系了个死结罢,旋即将人丢入房中。
迟榕嗓子哭哑,仍不忘痛骂:“吴清之,我讨厌你!这回我是真的讨厌你了!我不会和你和好的!”
可吴清之却是神色淡淡,但见他信手倒来一杯热茶,作势要喂进迟榕的嘴里。
迟榕瘪着嘴不肯喝,左躲右闪之时,那热茶泼洒,立刻浇湿了她的衣衫。
吴清之微一叹气,只得取了干帕子上前擦拭。
迟榕哭累了,终于坐稳,她看着吴清之来来回回的手,声音很是微弱:“吴清之,你不是这样的人!以前小柳还乡时你都不会袖手旁观,怎么现在……”
“今时不同于往日,”吴清之打断道,“我已算是仁至义尽。”
说罢,遂捧起迟榕的一双细腕,仔仔细细的观看一二,复又吻上一吻。
“迟榕,我现在要出门,你若肯乖乖的待在家中,我便不会绑住你。”
吴清之的声音又轻又柔,一如既往,权将她视作掌心娇宠,全心全意的呵护着。
可迟榕却是狠狠的摇头。
“我要去看小柳,她是我的朋友。”
吴清之听罢,唯有默默不语。
但见他动作轻缓,铺了许多的靠枕,直垫在迟榕的身侧,好教她能够倚得舒服一些,安置罢了,方才落落的起了身。
“迟榕,我本不想委屈你的。”
话毕,便是推门而出。
迟榕横身一扫,立刻踢落数只小枕,她翻来覆去,愈发觉得委屈,终于蒙住了脑袋,呜呜的再哭了起来。
迟榕气极,气自己无能,只有哭的办法,更气吴清之突如其来的冷漠。
她原以为吴清之冷面善心,朝夕相处以来,分明是柔情款款的态度,怎的今时今日,竟是性情大变。
且变的不只一处。
吴清之虽是个讲究上下尊卑的性子,却也绝非封建顽固,直要视仆从为草芥。
更何况,先前行事,捐善款、办善堂,无论这其中的哪一样,吴清之皆是亲力亲为。
谁知,落到了自家,却是绷起了冷面,不闻不问,冷心冷情。
迟榕的难过,便在于此。
她分明已是爱上了吴清之,至真至信,自觉能够懂他,却不曾想……
“……吴清之,我好讨厌你,我再也不要和你和好了……”
这厢,迟榕正是阵阵失意,再见那厢,吴清之却已然出了公馆,与一男子并坐于车后。
那汽车高宽魁梧,是为军用款式,后座之人,更是一袭军装,英姿飒爽。
竟是萧四少!
二人正襟危坐,无可说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