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伟,忙啥哩?”牛福勇在电话里粗声粗气道。
陆一伟坐在办公桌前,享受着午后的阳光,站起来走到窗前道:“我能忙啥,一个人坐着发呆呢。”
“在黑山县?”
“嗯。”
“等着,马上就去。”说完,挂掉电话。
牛福勇办事就是如此红红火火,见风就是雨,陆一伟无奈地笑了笑,又回到办公桌前。
自从麦河乡中学出事后,陆一伟听从了张志远的意见,为人行事低调了许多。何况进入冬季后,工作也没有往日繁忙了,都是些常规性工作。严步高每日不知道在干嘛,靳荣光跑得连个人影都见不着,心思都不在发展上。一二把手都不重视,自己干着急又有什么用。
真正闲下来了,陆一伟反而觉得浑身轻松。除了开会批阅一些日常文件,剩下的时间就在打发时间。其他领导上午到单位转一圈,下午就去打麻将了。他没这个不爱好,更多的时间在发呆。加上老丈人范荣奎提议把自己调回省城,做什么事都静不下心。除了等待,就是等待。
一个小时后,牛福勇大大咧咧闯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南阳县委书记肖志良的司机贺建。
陆一伟看了看表,惊讶地张大了嘴巴,道:“这么快就过来了?”
牛福勇往沙发上一坐,翘起二郎腿,得意地道:“咋样?神速吧?哈哈。”
贺建笑着道:“我们来以前都快到西州了,本来想给你个惊喜,怕扑空就给你打了个电话。”
“来,抽烟。”陆一伟起身发烟,又推门叫道:“小康,过来一趟。”
赵小康急急忙忙跑过来,陆一伟道:“去给这两位泡杯茶。”说着,从抽屉里掏出一包茶叶丢给赵小康,道:“用这个。”
贺建啧啧道:“看不出来啊,还有私藏货,今晚非要好好宰你一顿。”
陆一伟笑道:“我能有什么好东西,这事前两天有个人找我办事丢了一包,我对茶没研究,留下来招待客人用。你们俩怎么好好跑我这里来了?”
“想你了呗!”贺建道:“人家你升了大官也不回去,只好我们过来找你了。”
让陆一伟吃惊的是牛福勇的装束。只见他浑身上下穿着名牌,脚上的皮鞋闪闪发光,脖子上的粗金链子格外刺眼,胳膊上还带着金手表,还时髦地戴了副蛤蟆墨镜。去年这时,他一副农民工样子,穿得邋里邋遢蹲守在工地上呼哧海骂,这立马就变了个人。看来,这是发财了。
陆一伟上下打量了一番,嘲笑道:“福勇,你这身打扮可是把我吓一大跳,大冬天戴墨镜干嘛,不知道还以为你是的。你也看见我那秘书小康刚才看你的眼神了,吓得往后直躲,你他娘的不能正常点吗?”
“哈哈。”牛福勇把墨镜扶了扶,道:“一伟,你懂什么,这才是今年最流行的打扮。什么叫有钱,这就叫有钱。”说着,伸出手晃了晃胳膊上的金表。
贺建在一旁附和道:“一伟,今日的牛福勇不同于往日的牛福勇,他现在有的是钱,你就让他穷得瑟两天吧,哈哈。”
“对!咱有的是钱!”牛福勇毫不避讳道:“一伟,今年的煤矿效益特别好,我不是和你吹,我就和你聊天的这功夫,几万元都揣进兜里了。”
牛福勇所说不假,今冬的煤矿需求量特别大,而且价格翻着翻地涨,一夜暴富不是梦想。东成煤矿这两天加足马力生产,形势一片大好。
陆一伟靠在椅子上道:“还是你们生意人好,有钱想怎么挥霍就这么挥霍,有那闲钱多支援下兄弟。”
“这算个什么事,没问题,说吧,你要多少?”牛福勇财大气粗地道。
陆一伟本来是开玩笑,牛福勇居然当真了,他连忙道:“开玩笑的,有钱了别得瑟,省得点花。”
“干嘛要省?穷日子我过怕了,现在有钱了,我想蘸白糖就蘸白糖,想蘸红糖就蘸红糖,有的是钱。”言语间,充满了对金钱的不屑。
这时,赵小康端着茶进来了,怯怯地放到牛福勇跟前。
牛福勇做出一个大胆的举动,从身上随意抽出一沓子钱丢给赵小康道:“你是一伟的秘书吧?小伙子不错,以后大有前途,来,拿着。”
赵小康撇了一眼,那一沓子至少有五六千,被牛福勇这一举动整蒙了。愣了半天连忙摆手道:“不不不,这钱我不能要。”
陆一伟见牛福勇如此,道:“牛大款发财了也不至于这样吧,这里可不是饭店,打赏服务员小费呢,快收起来。”
牛福勇不理会,站起来执意把钱塞到赵小康衣兜里,摁着道:“你们陆书记为人正直,平时跟着他肯定遭罪,连个抽烟钱都混不上。这钱你拿着,别往出拿,拿出来我可翻脸啊。”
赵小康彻底蒙了,杵在那里不知所措。正要说什么,牛福勇一把将其推出门外,道:“我们要谈事,快走吧。”
回到办公室,赵小康摸着衣兜里厚厚的钱心惊胆战。牛福勇所言不假,陆一伟太过正直,跟着他顶多抽包烟,啥好处都捞不着。人家严步高的秘书,好歹还能揽个小工程补贴家用,自己啥都没有。今天这位大老板,着实让他开了眼界。
赵小康走后,牛福勇把手里的一个袋子扔到陆一伟桌子上。
“这是啥?”陆一伟好奇地道。
“别拆!”牛福勇道:“不是给你的,这是送给嫂子的,完了你替我转交。”
陆一伟掂了掂,笑着道:“分量不轻啊,该不会是金条吧?哈哈。”
牛福勇得意一笑,道:“你觉得是啥就是啥。”
“行,那我收下了。”陆一伟打开抽屉塞了进去道:“我替春芳谢谢了。”
“客气个蛋!”牛福勇粗俗地道。
“哈哈”
聊了一会,牛福勇道:“一伟,我和贺建商量好了,打算出去逛一逛,你有没有时间?有的话一起去。”
“去哪?”
牛福勇回头问贺建道:“你说得那地方叫什么来着?”
“拉斯维加斯。”
“对,就是这鸟地方,名字这么拗口,说了几次都记不住。”牛福勇道:“怎么样?有心思没?”
提及这个地方,陆一伟预感到什么,谨慎地问道:“拉斯维加斯可是世界上著名的赌场,你这是”
“咱不去赌博。”牛福勇道:“我听说那里美女如云,而且个个都开放得很,咱就不能浪一回?”
陆一伟连忙摆手道:“要去你们去,我可消受不起。那老外的家伙那么大,咱这牙签进去给人家挠痒痒。”
“哈哈”牛福勇回头对贺建道:“听到了吧?一伟还害臊。怕什么,有钱玩得就是高兴,管他牙签还是香蕉的,再说你的那家伙也不小,还怕招架不住?”
越说越没边了,陆一伟及时刹车道:“我有心去,但真走不开,下次吧。”
“得!知道你就是如此,那就不勉强了。”牛福勇道:“我今天来呢,还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