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去的路上,车厢里开着空调热,再加上喝了酒的缘故,白玉新干脆脱了外套,给陆一伟点上烟,舒舒服服靠在副驾驶室里,一边看着前面,一边与陆一伟聊天。
白玉新道:“一伟,今天中午的饭局,你都观察到了些什么?”他刻意想考验一下陆一伟。
陆一伟不假思索地道:“二宝煤矿表面看是秦二宝在经营,实则是马林辉在背后掌控。此外,他们兄弟之间矛盾颇深,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在利益分配上产生分歧,您也看到了,那个三蛋和麻杆,本来就是几句玩笑话,居然甩脸色走了,有点匪夷所思。”
“嗯,有道理。”白玉新频频点头道:“那你对这几个人怎么评价?”
“嗯”陆一伟略想了一会道:“麻杆人老实,不是个刺儿头,与秦二宝关系不错;三蛋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性子刚烈,处理问题简单粗暴;秦二宝头脑灵活,思维敏捷,表面看大大咧咧,实则很有心机;而马林辉沉着稳重,外柔内强,能控制得了这几个人,估计心狠手辣,诡计多端。”
“嗯。”白玉新红光满面地道:“你看人还是挺准的,和我掌握的差不离。那我问你,这几个人里你觉得先拿谁开刀?”
陆一伟道:“如果是我的话,我先从三蛋开刀。”
“嗯?说说你的意见。”
“您也看出来了,三蛋与其他兄弟之间有隔阂,而且此人头脑简单,我觉得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把他给拿下。”陆一伟分析道。
白玉新脸上浮出笑容,道:“你说得有道理,这是人的固有思维,由弱及强,看似很完美,但你想过没有,像三蛋这样的人有一点你绝对搞不定,那就是愚忠。”
陆一伟有些不解,回头听着白玉新接着往下说。
白玉新弹了弹烟灰道:“三蛋这种人就好比梁山好汉里的李逵,愚忠于他的大哥宋江,最后还是让宋江毒死了,而不是战死。临死时他都没有怪宋江,而是说道:罢罢罢,命以如此,复又何求。所以,三蛋此人表面看很容易拿下,实则不然。”
“按照我的逻辑,我不会选择从弱入手,而是从强入手。只要强者倒台,其他的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陆一伟看到白玉新充满自信,不由得对这位交通员出身的副县长另眼相看。陆一伟一直认为,白玉新不过是借谭老的光,在官场驰骋万里,浮浮沉沉,毕竟人家后面有人。这种人一般都是酒囊饭袋,那懂得什么谋略,充其量就是些登不了大雅之堂的歪门邪道,阴谋诡计。而眼前的白玉新不仅人胆大,而且思维缜密,考虑问题喜欢用逆向思维,绝不亚于擅长谋略的刘克成。
陆一伟问:“白县长,您也听出来了,马林辉一是知道您的来历,二是刻意把市人大李主任抬出来,表明他们之间的关系。我不知您如何啃下这块硬骨头?”
白玉新笑着道:“这人啊,有两样东西最可怕,一个是弱点,一个是爱好。说白了,这两样东西都是互通的,爱好既是弱点。马林辉的爱好高雅,咱粗人不懂,那我就找他其他的弱点。至于李主任,我不怕他。我这么说并不是因为谭老在背后给我撑腰,我这人从来不怕别人压制我,只要我有理,不用说是他李主任,就是田书记,他敢把我怎么地?”
陆一伟领教了白玉新的惯式思维,艺高人胆大,搞企业改制还真需要这样的铁腕人物。
回到县城,陆一伟问道:“白县长,我现在送你回宿舍休息一会儿?”
白玉新已经睡觉了,睁开眼睛道:“现在几点了?”
陆一伟看了下手表道:“三点半了。”
“哦。”白玉新伸了个懒腰道:“也行,我回去休息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