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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美色(1 / 2)

这事的后续还真让宝珠料中了。

就胤禩而言,他福晋落水直接淹死了倒好,可这不是没死么?没死那就下不了安郡王府的船,只能硬着头皮为倒霉婆娘求情。他在南书房外跪了大半天,太子从旁过了一趟,不咸不淡瞥他一眼,四贝勒为欠银的事来了一趟,连看也没看他,来去匆匆。

胤禩满心憋闷,他没觉得自个儿比前头几个兄弟差什么,就是命不好,好不容易挣扎着有些起色,郭络罗氏两三下就给他打回原形。

可是呢,他分明是自己娶的老婆,自己造的孽,又能怪谁?

康熙是慈父仁君,哪怕对这儿子很看不上眼,还是让了一步。眼瞧着胤禩在南书房外跪了大半天,他才吩咐梁九功带人进来,冷脸说了他一顿,看胤禩又憔悴又消沉,就摆手让他回去。

胤禩也明白,这事过去了,他前脚带福晋回府,后脚就有惠妃娘娘的口谕传来,免郭络罗氏请安,让她闭门思过,抄写《女德》《女戒》《女论语》《女孝经》。

康熙也给了高常在恩赏,晋为贵人,赐封号襄。

襄这个字儿,就有高的意思,这封号谈不上好,也不糟心。

按理说晋位分是好事,高氏怎么也欢喜不来,让丫鬟扶着下床接旨的时候也是满脸惨白,勉强挤出个笑容,比鬼还难看,来传旨的公公原就觉得她倒霉,让八福晋牵累成这样,亲眼见过高氏的惨状,他忍不住在心里连连摇头。哪怕皇上赏了高氏不少东西,又给她晋了位分赐了封号,这事明显没完,造了这样的孽八福晋总得还上。闭门抄写女德女戒是丢人,也只是丢人而已,解不了贵人心头之恨。

传旨公公离开之后,高氏的贴身丫鬟有意哄她高兴,就捡着皇上赏下来的东西说来历,样样都好,平时想也不敢想的,这么好的料子能做几身出挑的旗装了,保准让皇上看了眼前一亮。

高氏靠坐在床上,仿佛没把这话听进去,半晌才说:“这些破烂算什么?能比得上我的阿哥?我记住了,这笔账,迟早让八福晋还!不过是个死爹死娘的孤女,她也能得意成这样,她算什么东西!”

嬷嬷正在安排丫鬟将这些登记入库,就听见这话,赶紧坐到床沿边去,连声劝说:“贵人慎言,要奴才说,收拾她哪用得着您?九福晋一人就够了,看看安郡王府那惨样,奴才还听说今儿个八福晋进宫就是来找九福晋讨说法的,可人家才不吃这套,让她颜面扫地灰溜溜从九阿哥宫里出来。这还只是开头,您别着急,慢慢看,如今最重要是把身子骨养好,您还年轻,谁说不能再怀?”

这番劝说之后,高氏泪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

“太医说了,我撞上围栏伤了根本,要养回来哪那么容易?嬷嬷你说怎么是我遇上这种事?分明是郭络罗氏造孽,她有八贝勒护着只不过掉了个孩子,哪怕怀的是阿哥,能比龙子金贵?我这么惨,这事就轻易揭过了,我不甘心!”

“你说我还年轻,以后还能怀,可年轻有什么用?如今这宫中,最得宠的不还是德妃宜妃,这两位进宫早,恩宠不断,我算什么?我不过偶尔分得一日,难得争气怀上这胎,就这么没了,为什么偏偏是我?为什么偏偏是我呢!”

高氏倒是从绝望的深渊爬了出来,情绪却异常激动,在房里崩溃大哭,她平日里同勤贵人密贵人走得近,两位相约来看她,远远就听见凄厉的哭声,心下也不好受。

她们伺候皇上的时日都不长,勤贵人密贵人膝下有子也排行十五之后,才丁点大,没什么可争斗的。本来高氏这胎顺利生下,哪怕不成器,养大了也是个依靠,现在这个依靠没了,甚至以后都很难再有,这对后宫妃嫔来说太残忍。

八福晋没了孩子,她好赖是嫡福晋,胤禩如今是贝勒,往后还能是郡王亲王,没个孩子对郭络罗氏来说不算什么,对高氏无异于晴天霹雳。

两人在外头站了一会儿,才使太监进去传话,想说给高氏一点儿时间整理仪容,她应该很不愿意旁人看到自个儿如今的样子。

人人都说高氏惨,郭络罗氏觉得她才惨,谁说不是撞上高氏那扫把星才落水的?一年到头出不了什么事,偏偏怀上阿哥之后出事了,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她肚子里是八贝勒的嫡长子,高氏怎么能比?

所以说脑残无药医,自个儿造的孽也能怨上别人,怨富察家搞事,怨高氏带了霉运给她……人家还没找她拼命呢。

胤禩接她回府,等没别人了,郭络罗氏就扑他身上哭。

“我们的儿子,我们的儿子没了。”

要是平常,郭络罗氏哭成这样,胤禩保准哄她了,今儿个却生硬的掰开她的手,径直就要往书房去,走到门口头也不回说:“你好生将养,以后还会有的。”

这一晚,胤禩歇在妾室房里,郭络罗氏摔了一夜瓷器听响,贴身丫头跑了好几趟也没把人截来。

郭络罗氏心里很慌,惠妃下令禁了她的足,她现在有话传不出去,要和安郡王府联络都难,胤禩不再同她说前朝事,每日见着也只是关心身体,几句话说完就走,与从前大不相同。

她闹,胤禩由她闹,态度半分不改,心里想的倒也不是彻底冷了福晋,就是得让她知道本分,往后说话做事过过脑子。

这场闹剧并没能阻止四贝勒讨债,第二日早朝,康熙就把这事批复下去,让满朝文武知道,该还钱了。如果说,昨日还是人心惶惶,今日便如丧考妣,还钱,这钱从哪儿来?去偷去抢去贪污吗?早年借的银两当时就用了个干净,哪怕公中有些银钱,也不足以应对户部发难,如今怎么办?

安郡王府是真拿不出来钱,就怂恿旁的人家请出老太爷或者老封君进宫去哭一哭,哭穷哭惨,要还钱砸锅卖铁都不够,这日子还怎么过呢?

计划还在酝酿之中,就遭逢致命打击,四贝勒胤禛见势不对,就找到马斯喀,请他协助,功劳均摊。这事是富察家提出来的,想来他应该会答应,没错,马斯喀的确答应了,盖因他当初在康熙跟前装了逼,说要让同僚捧着银两求皇上收下。

作为领侍卫内大臣,马斯喀是管着人的,他回头就核对了名单,只要你家欠了银,你就回去歇着,还上了再来。

因着放回去不少人,他还准备提拔一些。

底下的说要去找皇上告他,这是滥用职权以权谋私!马斯喀就翘着个腿儿端着杯茶,喷他一脸说你有胆子就闹去,看皇上听谁的。

一大波人就赋闲在家了,马斯喀还准备提拔一些顶上来,凑合用着,康熙就把他叫到跟前,语重心长的说:“爱卿一片忠心,为国为民,朕十分感动,只是这手段有些过了,你回去斟酌斟酌,想个更妥当的法子。”

还真有人找康熙告状,既然上头开了口,马斯喀也应了。

更好的法子他还真有,只是捅出来有些人要失脸面。

当晚,就有侍卫逐个通知,大家赶明就可以上工去了,皇上找马斯喀大人谈了心,把这事给摆平了。自以为胜利的家伙还没来得及得意,第二天,马斯喀再次发难。

“臣昨晚一宿没睡,整理出一份东西,呈请皇上过目。”

看他果真眼圈乌黑,康熙很是唏嘘,以前咋没发现他这么踏实肯干,这回还真是大开眼界了。

马斯喀整理了啥呢,他整理了个册子,比如安郡王抬了几房小妾,上过几回妓院,隔三岔五去什么酒楼,每回开销多少,还包了梨园正当红的小倌儿,叫什么名字,身价几何……每月散出去上万两银子,如果把这些都存起来,每年还户部二十万不难,只用五年欠银一笔勾销,建议皇上采纳。

他原本是想请家法让几个弟弟将私密账册交出来,看看各部贪污受贿的有哪些……刚提出来就把李荣保吓个半死,真这么干,朝廷要闹翻天,最后恐怕收不了场。商议的结果是退一步,回忆一下欠账几十万那些每月开销几何,让皇上看看他们是真穷还是为了赖账哭穷。

康熙一开始还是满怀着好奇在看,越看脸越黑,他一眼扫去,心里就有了评断,随手将册子丢给梁九功:“拿给太子看看。”

胤礽满心狐疑接过,看完大开眼界。

他本人作为储君很爱惜羽毛,什么去妓院包戏子,从没有过。也就是宴客开销大些,兄弟之间送礼花不了什么钱,都是开库房寻些看起来很上档次其实只能留着积灰根本换不了银钱的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