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都尉忙回礼,口中道:“戍守青州是末将职责,何谈劳烦。北将军此去丹阳,务必小心。”
“好。”北雪微笑点头,回身旋望背后高高的城楼时,阳光一瞬间灼迷了眼,让他心头又突兀的急跳一拍。
三刻过去后,一支两万余的骑队从青州西门而出,往丹阳方向奔驰疾去。
“回去告诉大人,皇域二万四方骑已出,我们可以择机行事。”城外高坡上站着两个人,为首男子穿着寻常衣饰,样貌却生的俊朗,柔雅的眉目下有来自异域的倜傥,他冷眼看着青州二万骑兵尽出城关。
“大人果然神机妙算,知道楚国边疆不稳,皇域定然会出兵襄助。”他身后女子,婉转柔声。
“不要耽搁,速速回去通知大人,莫要延误了时机。”男子目光冷冷转过,不耐烦的催促她。
“是。”女子笑的妩媚,望着骑兵远去的方向,眼中有种近乎执拗的狂热烈焰。
这些日子以来,楚天纾绷紧高悬的一颗心,从未踏实过。
泽州城外十万古兰大军按兵不动,偶尔装模作样的擂鼓开阵,摆足了架势像要认真攻城。只是这阵仗出来了,泽州也是人员齐整准备迎战,他们却又突然偃旗息鼓,收兵回撤,彷佛只是在他们面前操练一番而已。楚天纾实在看不懂,他们用心何在。
此时此刻,楚天纾不仅烦忧泽州外的古兰大军,又担心沿疆其他大城的安危,发出去的讯报泰半都已经收回,万幸还算安宁,只是有几处稍远的地方讯报还没传回,也不知会有什么异况发生。
她正兀自想的出神,城外又起擂鼓声。楚天纾单手覆眼,无奈的叹了口气。
“准备迎战,不可松懈大意。”她沉声吩咐,即便知道他们是在消耗自己的精力,可该有的准备一点不能少。战场上真真假假的,一个疏忽不备就能招致大败,她不能输,也输不起。
她站在城上,双手环胸,目光远眺,看到古兰大营里有炊烟升起,每日定醒三刻,吃饭是绝不会拖拉的。饭后擂阵,又能健身又可消食,倒是一举二得。
“殿下,丹阳急报。”一员将士匆匆奔上城楼,跑的满头是汗。
楚天纾忙接过那封信函,拆阅后速读下来,已知丹阳深陷危难之中。
“果然又是声东击西!”楚天纾恨声冷笑,切齿咒骂了完颜灏几十遍,目光又落到信纸上的时候,眼神一动,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痕迹。
“送信的人可还在?”楚天纾掂了掂手中书信,问道。
“还在,属下这就将他找来。”
不时片刻,带信而来的士兵被领上了城头,他整个人灰头土脸的,一双眼熬的通红。
“你在来泽州的路上,这封信可有人看过?”楚天纾温言询问,态度随和。
“不曾离身,也没有人看过。”士兵毕恭毕敬的回道。
“你来泽州用了六天,路上可曾休息过?”楚天纾又问。
士兵踯躅了一下,想了想后道:“属下这些天一共休息了八九个时辰。”丹阳离开泽州路途遥远,他只用六天便赶到,每日里也不过休息一二个时辰,当真是火急火燎了。
“此事我已知晓,你下去好好休息吧。”楚天纾挥手招来人,将疲惫不堪的士兵扶下城楼。
薄薄一笺纸在她掌心里,重逾千斤,这小兵不知,在来的路上这封信怕是已经被人拆阅过了。
楚国有大军驻边,军报往来非常频繁,有些重要信息为了防止被人篡改调换,信纸便被折成各种花色,黏放在信封里的位置都有讲究,而这信的封口被人恢复的天衣无缝,信笺放的随意。
会是谁半路截看了这封信,却还是让它安全送抵了泽州,若是要拖延泽州出兵援助,这封信怕是送不到的。这个藏匿在暗处的人,到底是谁。
楚天纾没法再去考虑那么多,放在眼下最紧要的事情就是出兵援助丹阳。
她招来泽州守将沈链,对他吩咐,“今日傍晚时分,我们突袭城外古兰大军。”
沈链惊诧抬眸,盯着面前楚天纾,张了张口,话却似被冻结在了喉中。
以泽州目前的兵员情况,对峙十万古兰大军,守城都是勉强,古兰军队未曾攻城,已算得大幸,沈链想不通楚天纾抱的什么心思,竟然要主动挑衅古兰大军。
“殿下,这个妥当吗?”他犹是疑惑。
“丹阳危难,泽州城内的追云骑我要带一万走,王上已调集国内其他军区的军队过来协防。去丹阳的路线,从泽州外的草原越过去,是最快的,不过我想古兰的十万大军应该不会如此轻易让我脱身。”楚天纾冷笑,眼中寒意如针如芒。
沈链听后,顿时明白了她的用意。
“殿下是准备声东击西?”
楚天纾转身回望城外,庞大的军阵就在视线里,宛如铁壁一般不可洞穿。
“以彼之道,还之彼身罢了。”她淡漠的语声如寒冰覆下的水流,平缓中,暗流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