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腊梅又不知道你的脾气,说你是好人是真心说你好呢。别恼了,待会儿洗漱完赶紧吃饭。我给你做了你最喜欢的小米粥,知道你要回来了,昨个儿便特意嘱咐人去买回来的。”
挽着他的手臂,拉扯着他往屋里走,一边显摆似的将手中的食盒举了举,笑着说道。
苏默便高兴起来,伸手接过食盒,口中赞道:“还是我家杏儿最好了,真体贴,以后绝对是贤妻良母一枚。”
杏儿脸一红,扭捏道:“什么你家的,人家还没……哎呀,你这人,又来胡说八道。再说了,人家又算的什么贤妻良母?左右不过是个妾,只盼得不要哪日惹得你厌烦了就好。”
呃,这画风不对啊。苏默激灵灵打个冷颤,偷眼瞄了瞄小丫头的脸色,心下不由惴惴起来。
小丫头半年不见,似乎突然就长大了,竟尔在自己面前吃起醋来。这话里话外的,显然是知道了程家的事儿了吧。
这么想着,就惭惭的摸了摸鼻子,干笑道:“哈,没想到咱家的杏儿也会谑了。你说的什么妾啊妻的,我咋听不懂呢?”
杏儿就白了他一眼,叹道:“你又何必瞒我?当初爹爹将我许了你时,便说的是与你做妾。还有,昨个儿看你回来时,左右张望了许久,可不是在找何姑娘?好叫你放心,何姑娘早些时候回来了,只是一直担心你。前些日子听闻你在那边出了事儿,急的什么似的,便又跟着何家大公子一起出去了,说是要找她师门的人帮忙。如今算来,也就是这两三日里便要回来了。”
苏默愕然,这才知晓原来小丫头说的是何莹,却不是程月仙。只是昨天自己表现的有那么明显吗?这丫头也忒敏感了吧。
昨天他一回来,谁都看到了,唯独没看到早就被他劝回来的何莹,心中自然有些猜疑。只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不好问,便也只得闷在心里。想着或许是何莹还在武清,尚未知道自己的消息。却不料原来竟是如此。
想到那个泼辣傲娇的女子,之前一路跟自己出生入死的,不知吃了多少苦。回来后,也肯定是心中牵挂,日夜饱受相思担忧之苦。如今更是为了自己,再次跑去师门求助,凡此种种,让他但觉实在亏欠良多。所谓美人情重,不外如是了。
这般想着,便不由的轻叹口气,脸色也落寞下来。杏儿看的又是心疼又是后悔,觉得自己不该说这些。
这个郎君在外不知吃了多少苦,只要能平安回来便一切都好,自己还奢求什么呢?只要他能一直将自己放在心中,名分什么的又有什么?当初决定随了他那一刻起,自己不是就已经想通了吗?如今又何必说这些,惹他不快?
如此想着,心下更是懊悔。连忙曲意迎合,愈发温柔起来。没说几句,外面腊梅将洗漱的脸盆、毛巾准备好了。苏默简单的洗漱过后,这才坐下吃饭。
旁边腊梅和杏儿左右伺候着,嘘寒问暖、依红偎翠。再想想前些日子的爬冰卧雪、血肉横飞,俨然恍如一梦。
这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啊……
正感叹着,外面忽然传来下人的呼唤声。腊梅便像小鹿般蹦了出去,抢着去开了门。跟下人低声说了几句,不多会儿转了回来,道是又有人来拜访苏默。
这一大早的会是谁来?按说昨个儿该来的都来了啊。苏默略一转念,一问之下不由怔住。竟没想到,原来还真是个老熟人。
顺天府经历庞士言庞大人,也就是昔日的武清县令。
既是熟人,自然是要见的。苏默匆匆两口将碗里的粥喝掉,这才推碗而起。接过旁边腊梅递过来的手巾擦了擦嘴,一边往外走着问道:“庞大人现在何处?”
腊梅回道:“还在门外候着呢,爷既然认识他,待会儿婢子便让人领他进来拜见就是。”
苏默闻言一愣,顿住脚步道:“没让进门?”
腊梅当然道:“是啊,不过一个小小的经历而已,哪能随便就放了进来。咱们这可是国公府呢,若是谁都能随便进出,岂不是坏了规矩?”
苏默这才猛省过来。自己竟忘了这茬儿,这里可不是武清那个小小的弹丸之地了,而是中原首善之地,华夏都城啊。
在武清,别说一个六品的经历了,便是七品县令已然是庞然大物般的存在。可是在这京城,六品的经历便连个小泥鳅都算不上。更不要说,这里还是堂堂国朝一品的国公府呢。
作为一个六品的小官儿,庞士言能到的门前求见,门子肯给他往里通传,便已是英国公家教严格,更有苏默的脸面在内,这才有了可能。否则的话,就庞士言这种的,连上门的资格都没有。
苏默向日在后世听闻过古代各种等级森严的说法,但却并未真个体会过。但就在这一刻,他才算是真正的体会到了,何谓上下有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