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月中,被拘在吴宅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庄湄并不知道外界的真实情况,吴母在出国前曾特意嘱咐过她,让她在任何公开场合和私人场合都不要议、政,别人说什么问什么,都只管岔开话题,聊聊闲天。庄湄只知道北方要联合起来整治南方走私及偷税漏税现象,针对南方的各项税率或将翻一倍,有的老税种会换成新税种,还会新增近十八项新税种。
这比早前大家预期的税率要调高很多,并且建国前南北有过地方协定,有些地方是可以免除相关税费的,现在这些上一任领、导人签订过的协定都变成一纸空文,很多南方经济学者已经在媒体上表示对未来南方经济形势的担忧,而北方的经济学者则严厉斥责闷声发大财的南方已经关上门吃了太多唐僧肉,也不怕噎死在长生不老这条路上。
庄湄的父亲是“亲南派”,南方水土富饶,一市一个鱼米之乡,商城港口众多,南方统共有八个省,其中有四个半省和北国接壤,整个南国叫得上名字的岛屿,有一半以上都在南方,建、国时为了能让被战火烧得最厉害的南方尽快恢复元气,很多政策的制定都倾向于南方,早几年南北平衡就是个大学问,而薄徵焘就是因为多次化解南北纷争而逐渐从死气沉沉的北方政、坛脱颖而出。
北方一共只有五个省,其中一个省地处边陲,剩余四个省都是天子脚下,富庶不输于南方,然而到底是地理位置不占优势,长此以往,便落了下风。
庄湄总是记得年年都要下江南的父亲老是攥着一把折扇慢悠悠的对母亲说,阿荷啊,当时真是临门一脚射、错门,先烈们应该要把国都建在南方才对!父亲还常说等退休之后要去南方过下半辈子,他已经看够北地的风霜雨雪,要去江南的某个水乡,细数闲庭花落。
说起走私、偷税漏税,庄湄第一个便想到了这方面的行家温禧;而将会成立专项小组深入南方抓打走私,乃至于真正实施第一波调高税率政策的起草者,庄湄立刻就想到了原本就应该参与其中的詹半壁。
庄湄想起离开沙洲的前一晚,詹就和她说过,等她们回到京城,她恐怕有一个月的时间都宿在政府大楼,暂时没有时间来陪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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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洱善自从那次三日不归之后,就没有再睡在外面,每天照旧一早出门,晚上太阳没落山之前就回来,小两口几乎过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只是这一天天过下去,终究在一食一饭中慢慢溶解了那望不到边际的沉默。
庄湄问莫璃,吴天天这样,是已经担任公司副总裁,开始主理吴家商界事务了吗?
莫璃不答,让庄湄自己去问。
庄湄张口问了,吴就会反问道:“原来你心里还有我,我以为你心里只会惦记小欢喜和我们的詹司长如今打得多么难舍难分?”
她这样一说,庄湄便不再接话,径自低下头去吃饭,吴给她夹菜,叫她宽心,“横竖打不到她们自己个儿,都是手底下的小虾米们在蹦跶,熬着吧,谁也不会第一个挑刺头的。后面有得热闹咯。”
庄湄愈加无地自容,她放下碗筷、食欲全无,吴抬起她的下巴,只见她的小夫人怒目圆睁,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吴就笑,“纸是包不住火的,那火舌子一旦舔破了那层纸,这纸啊,甭管从前多么密不透风、油光粉亮,那豁口只会越、舔越大,直到那纸享受完如火如荼的热情后被烧成灰烬。”
“你心里有气,就冲我撒好了?你何苦这样折磨我,话里夹针带刺!”庄湄双颊通红,她这次不想问温和詹的事情,只凭着本心问吴在外面都做什么而已。
“这不过是再浅显不过的道理,你自己做过什么事情,你就要为此承担后果。出去风流,就得背风流债,又想风流,不怕承担因此衍生出来的所有负担,这是不可能的。”
这句话一下子把庄湄激怒了,她站起来,对吴说:“我愿意承担我出去风流的后果,我对不起你,我们离婚吧!”
吴只是笑着拿起高脚杯,抿了一口红酒,“出去风流的大忌,就是让你的另一半知道。这就是婚姻的游戏规则。你睁开眼睛看清楚,和你结婚的的是我吴洱善,你分明知道,和我这样的人结婚容易,离婚就很难了。如果你非要这么做的话,可能我们要打几十年的官司。我真的不希望我们之间变成那样,我相信你也是。”
吴洱善说得并不夸张,庄湄太了解像她们这样身份的人,一旦白纸黑字且在全世界面前行礼结婚,意味着什么。
庄湄后退了一步,她用近乎凄楚的眼神望着吴,“洱善,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
“我爱你。我希望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能了解,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你不会想要了解的。……洱善,我……”庄湄咬紧下唇,轻轻的半跪在吴洱善面前,她拾起吴的手,“我们从小到大都是最好的朋友,你了解我,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我不想伤害你,我伤害你我自己也很痛苦。”
“哦,我眼前就有一个好姑娘,而我也万分清楚,只要她愿意对我敞开胸怀,我们会一起变得更好。告诉我,为什么我要放弃一个……一定会变得更好的姑娘?”吴低下头,深深的凝望着庄湄,“我希望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可以做点什么,让你开心一点?……我们都长大了,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我希望你能像以前一样,自然而然的握住我的手,不要松开。”
吴洱善握住庄湄的手,轻轻的抚了一下她的手背,“要是不小心松开了,要记得自己再握住。”
庄湄摇头:“五年了,洱善,你不知道我这五年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你告诉我。”
庄湄又摇头:“我不能。你不会想要知道的。”
“你想要什么?”
庄湄站起来,她也抿了一口红酒,“我想要………。”
“好。如果你是想要自由,那么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我可以给你相对的自由。希望你明白,绝对的自由是不存在的。”吴洱善从后抱住庄湄,庄湄回过头去时,两人四目相对,吴轻声在庄湄耳边说:“这些日子把你闷坏了,晚上带你出去玩。”
天黑之后,吴洱善开车带庄湄来到了【白郡王府】,戴金手套的门童快步跑过来给她们开车门,又有一个头戴圆帽的外籍门童来给她们泊车。
森森古柏掩映下的【白郡王府】褪去了白日里那股厚重的历史感,它被装点一新,门口簇拥着快要漫出来的鲜花,推开门进去,撩开那厚重的帷幕,就能看见连成一片灯海的桌子上坐满了谈笑的宾客们。
热情的拉丁乐在琴弦上撒欢似的回旋,舞池中央全是独自回旋的蒙面舞娘,她们一举手一投足都在向在场众人分发喜悦和千姿百态的惬意,有的男人已经看舞娘看痴了,噙着酒杯,一个个痴痴的望。
吴洱善就这样拉着庄湄穿过那些舞娘,庄湄慢一步,被那些舞娘包围起来,吴笑着松开手,庄湄只好等待这段舞蹈结束,谁料想舞娘们纷纷捻起裙摆,就这么围着庄湄,一刻不停的回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