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
那晚吴洱善带着庄湄回幻京后,没有拷问庄湄那些日子究竟做了什么,去了哪里?她明明看见了那些刺眼的吻、痕,也明明当场抓住了温禧这个暗通款曲的“第三者”,明明……起初,庄湄被吴洱善的态度弄得七上八下,后来,她便习惯了这种沉默的家庭氛围。
吴的沉默一气呵成,就如同是笔洗中的水,越洗越黑,越洗越沉。
除却日常对话,吴洱善鲜少和庄湄说话,有时庄湄问一句,她便答一句,问两句,她便答两句,不多说一个字,也不多给庄湄一个拥抱<divclass="contadsr">。
每次吴出门办事,都会当着佣人的面儿,抱一下庄湄,其余时候,她都不会再抱庄湄。
每次吴宅里来了客人,若是上年纪的老人,吴就会牵着庄湄的手走到老人家面前,让家里人看看,聊天还是照样聊天,吴在客人面前对庄湄总要称赞几句,庄湄受不住这些赞语,脸就会跟着红起来,当她低下头去时,吴就会将她揽在怀里,作出一副鹣鲽和美的样子。
等谢客后,吴就恢复了一贯的沉默。
夜里一张床睡觉,两人也是各据一边,吴洱善吩咐佣人拿两床被子,两人不在一个被窝里,吴关灯后就侧卧着背对过庄湄而眠。
有一天,庄湄起夜,瞧见吴的被窝空了,她打开灯,卧室也空了,这张床曾经情深似海、蒙着新婚的喜悦羞怯,如今却让庄湄觉得如坐针毡,她下床去找吴,找了一圈在书房找到了吴,吴就着一盏如豆的小灯,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手里翻着一本相册,庄湄偷偷看了一眼,那相册是她和吴从小到大一起拍的……她见吴看得那样认真,就不忍打扰她,那一刻,她觉得心里微微刺痛。
天气逐渐热起来,春衫要褪去了,一张床上的两个人只穿着两套同款同色的薄睡衣,两个被窝是筑不起来了,一人一条毯子,庄湄试着在入睡之前与吴洱善说些枕边话,吴应着,只是不接话,庄湄渐生无趣,便不再说话,她也背过身去睡觉。
这一个月下来,小两口就这么相安无事的过着。
回到幻京后,她们一直住在吴家大宅,和老吴氏夫妇一块住。
庄湄和吴每天早上要和父母一起吃早饭,在父母面前,吴仍旧是那个爱说笑话趣闻逗乐的女儿。一日三餐,庄湄都是在家里吃,她大部分时间跟在吴母身后,学着打理宅内的日常琐事,在吴母面前,庄湄表现得娴静大方,她到底不是个不学无术的小姑娘,加之心中对吴洱善渐生愧疚,对吴母便言听计从,很快就得到了“婆婆”的欢心。
吴母也觉得这个“来历不明”的小丫头片子脑瓜还是很灵光的,纵然出身低微,但礼仪教几下就全都会了,嘴巴甜,说话也很懂分寸,加之面容愈发清丽,怎能不让人喜欢?她以前总觉得这小丫头长得很像生而高傲的薄湄,逐渐就放下心来,薄湄的脾性,吴洱善是降不住的,从前两人虽说两小无猜,吴母也喜欢薄湄,薄吴两家交好,但真要娶回来,吴母也不敢。
吴父吴母就这样观察了一个月,御龙雪山的波折很快就在平静的生活中被翻过去,这一日,正是吃早饭的时候,吴父宣布要暂时回国外的总公司主持事务,前段时间,吴父为了爱女结婚一事,已经空出好长一段佳期,他如今对小两口定下心来,就要忙他的生意了。
“………………”庄湄意外的看了一眼吴洱善,只见吴洱善并无意外,举杯和吴父碰了碰,吴母也说:“你是该忙你的去了,你看你这段时间推了多少生意。”
“怎么,我就这一个女儿,她的婚姻,我自然是最重视的。”
吴母握住庄湄的手,又握住吴洱善的手,“我和你爸爸,就盼着你们合合美美,一个主外,一个主内,琴瑟和鸣。”
“嗯。”吴笑着望向庄湄,她握住庄湄的手,庄湄手心不禁冒汗,她也笑了笑。
那顿早饭吃完后的第三天,吴父就坐上了出国的飞机,又过了一周,吴母也打点好家中大小事务,坐上飞机和约好的小姐妹们一起旅行。
吴洱善和庄湄一起去送机时,吴搂着庄湄,冲吴母挥手。
吴母喜欢四处旅行,向来潇洒无拘束,这一次,她走了一截之后,又从登机口跑回来,抱了抱两个女儿,说:“自从我们洱善长大了,我每次出门去玩,都了无牵挂,刚才看你们笑着冲我挥手,我居然都都走不动路了,多想多陪陪你们,你瞧瞧你们,多般配多恩爱,我和你父亲年轻的时候也这样啊……”吴母忍不住眼圈泛红,“大概真是年纪大了,等过两年,你们生了个小娃娃,我做了祖母,恐怕就不愿意再出去玩了<divclass="contadsr">。”
“那您就趁着现在多出去玩儿,说不定等您回来,我的小夫人就生了呢。”吴洱善说。
庄湄脸一红,吴母笑得更开心了,“那敢情好,不过还是太快了,你们啊,先过好两个人的生活,再想想怎么把孩子加进来吧。”
吴母挨个亲了亲庄湄和吴洱善的额头,“她们都在等我,拜拜咯~”
吴洱善搂着庄湄的腰,望着母亲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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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送别吴母后,吴洱善一连三天都没回过家。
没有一个电话,没有一句交代。
就连向来做事不疾不徐的莫璃都忍不住催促庄湄道:“您这头还是主动些,打个电话给洱善小姐,或者,现在就去找她?”
庄湄无法回答,她寻思着这些日子吴洱善对她冷若冰霜的态度,可能吴只是想给父母一个安心的交代,至于今后……
“小夫人,洱善小姐在外面认识的人太多,就算知道她结婚了,还往她身上扑得也大有人在?您天天在家里,就一点儿也不担心有人……”莫璃看向庄湄,庄湄斜斜得瞪了她一眼。
“担心有人什么?”
莫璃不再说话,这小两口,遇冷都冷,已经相互冷了对方一个月了,还是不见好,她们在人前装得毫无破绽,人后哪里能两全?
“你下去吧,我要一个人呆着。”
莫璃关门而去,不由得在门外叹了一口气。
屋内只剩下庄湄一人,庄湄反倒自在起来,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就这么侧躺在贵妃榻上。
从小时候开始,庄湄就见过不少貌合神离的夫妇,她想,吴如今对她这样相敬如宾,恐怕她心里也打算要和她做一对离魂伉俪,面和心不合的度日……庄湄不知道这样好不好,时间一长,庄湄已经弄不明白吴洱善预备拿她如何了结?现在要是古代反而好办,不说浸猪笼,出了那样的丑事,一纸休书下来,两不拖欠,何苦像现在这样,一个屋檐下日日相见,夜夜同眠,父母亲戚面前次次扮恩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