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离觞本是要戳穿她今日去法场的事,见她如此泫然欲泣,再不忍苛责。瞧一瞧开开眼界,倒也无可厚非,出去一次,长了见识,日后怕是也不敢再外出乱跑了。
他漫不经心地借着她的姿势,在青苹果上狠狠咬了一口,“嗯,好酸!”
“酸了才开胃。”她忙抹了两下眼睛,仰脸儿,顿时被他酸涩的滑稽表情逗得破涕为笑。
剑眉,鹰眸,羊脂玉般的肌肤,花瓣似地唇,如此绝代倾世,俊美凛然,全然寻不到在监斩台上时魔魅与淡漠。
此刻的他,像一朵诱人的罂粟。
于是,她踮起脚尖,在他唇上啄了一下,细细地心疼地轻咬,努力取悦他。
他欢悦低沉深吸一口气,入了肺腑的,都是她甜美的馥郁,大掌霸道箍住她的后颈,便慷慨地与她一起分享满口酸涩的味道……
视线迷离相对,涌动地情愫,流火般肆虐,蔓延周身,她硬着头皮,没有躲开他深邃的瞳仁。
不能叫他看出她患了恐惧后遗症,不能叫他知道,她今天去看他监斩冷婉妍,更不能让他知道,那画丢失的事儿……
在她快要喘不上气时,他意犹未尽地果决松开她,拿手背怜爱蹭了蹭她滚烫的脸儿。
她轻抿微胀的唇瓣,嫣然扬起唇角,凤眸仍是莹莹迎视着他,“甄嬷嬷,快备水,伺候殿下沐浴。”
甄嬷嬷在门外应着。
夜离觞忙道,“不用备水,咱们去泡温泉。”
温泉?“要去很远的地方吗?哪儿有?”
“这府里呀!”说着,他嗔笑着宠溺刮了下她的鼻尖,“自己的家也不看看仔细,亏你还是一家主母呢!”
说着,他把铠甲和头冠脱下来给甄嬷嬷,便牵着她的手朝外走。
“唉,离觞,等一下,我拿浴巾……”
“叫丫鬟们备下便是了。”
“我不要叫她们看你不穿衣服的样子!”说着,她就奔去橱柜那边,拿了浴巾,和两人的睡袍,以及室内穿的人字木屐。
夜离觞却还因他的话发怔,眼眶幽幽微红,瞧着她回来,他不动声色地深吸一口气,就温柔扬起唇角。
“娴儿,你若介意,我身边的人都换成小厮和护卫便是。”
这一点,归娴倒是不反对,“嗯!我赞成。婚前,我可都说过了,我天生一小气鬼,将来有朝一日,若变成毒妇,妒妇,殿下可千万莫要怪罪。”
“在我面前,就该和你在雅棠院一样,想说就说,想笑就笑。不要像寄人篱下一样。”
“好。”她拉住自己肩上的一缕长发,和他的栗发绑在一处,“咱们结发为夫妻,相爱两不疑。”
他捏着发结,这东西打得还真是结实,“这样倒是免得牵手了,一会儿摔倒了,可别嚷头皮疼。”
她佯装懊悔地鼓着腮儿斜睨他,作势这就要解开,“我还是解了吧……”
“就这么绑着吧!我有个好法子,可以避免你摔倒。”
“什么好法子?”
好法子便是——
他直接打横抱起她,抱着她走。
“哎呀,你……”归娴闷在他怀里,不敢回头看,却分明听到,丫鬟嬷嬷都在门口暧昧地笑。
*
温泉池竟是在小湖的北边的树林深处。
圆顶的水晶房子,里面摆了玫瑰遮挡了池内的情形,只见热气氤氲,仙雾般缭绕满室。
一路上再次未能避免地看到了清水阁,工匠们日以继夜地轮番忙碌,那里面灯火通明,大有与东边的琉璃阁一较高下之势。
归娴看了那楼阁一眼,安慰地摸了摸夜离觞的脸颊,什么都没再说。
清筱与冷琉璃人未进门,已然暗斗激烈,其他的皇子公主恐怕早已笑掉了獠牙。
想起六皇子家的蔺夕颜与蔺纤儿,又忍不住失笑,若真的有嘲笑,亦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就连血族王亦是难以避免妃嫔较量暗斗,不是么?!
“你一会儿叹气,一会儿摇头,想什么呢?”
她贴在他耳畔柔声自嘲,“怕冷琉璃和清筱这样斗来斗去你会难过,想了想,又觉得自己担心多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