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房里只剩下躺椅上的苏墨和那边拿着小花锄又铲又刨的苏问昔。
苏墨抬眼看着那边认真投入的苏问昔,心里想,这是个多么奇异的丫头,不爱读书识字、不爱绣花刺绣、居然喜欢这些连开朵花都小得不起眼没有任何美观可言的花花草草。且以他目之所见,那些花花草草,更像来自于山野路边的野草吧?
“问昔?”
苏问昔回了一下头:“干吗?”并不热情的回答。
苏墨知道,这是置气呢。气他把她拘在这府里,不让她出去抛头露面,以苏神医的身份也不行。这丫头从小到大,没谁拿捏过她吧,所以气成这个样子。
嘴角挑了挑,慢悠悠说道:“你再不嫁人就嫁不出去啦!”
苏问昔哼一声:“到现在都没有娶到老婆的人没有资格调侃我!”
苏墨:“……”尖牙利嘴的丫头。
笑了笑,不以为意:“我朝的闺阁女子二十不嫁,就会被官媒强配!”
“什么?”苏问昔瞪苏墨,声音比之前抬高了几个音阶,显然是被苏墨的话震到了,半信半疑地,“真的假的?”
“你可以去问问子规。”
苏问昔沉思了。不嫁人还能强买强卖强配婚?什么烂朝代连人权都不知道尊重?
“强配给什么人?”
“你说呢?”苏墨反问回去,看了苏问昔一眼,“你半年内如果不能将自己嫁出去,身边这些适龄而无配的男子皆有可能。当年也有像你这种隐瞒身份者,但除非永远以另一个身份活着,否则一量为朝廷所查,便是欺瞒重罪。”
苏问昔瞪着苏墨,万恶的封建社会。所以说为什么要推翻它呢?结婚嫁娶是个人自由,关朝廷什么事?你是打仗征不到兵所以逼着人结婚生孩子还是怎么滴?
苏墨闲适地喝了口手边的茶,看着苏问昔:“你和
子规幼有婚约,他不是背义之人,但有所诺,无不应兑。你若对他有意,最晚半年,你们必得成婚。”
“我若不愿嫁他呢?”
“为何不愿?子规武状元出身,复都城、收边城,屡建奇功,皇上对他多有倚重,前途无量。论出身、论相貌、论人品,他都是可托之人。”
“他太愚腐!”苏问昔撇着嘴。
“嗯?”苏墨诧异地看着苏问昔,没听明白。
苏问昔想,跟他们是讲不明白的,说了他们还会觉得她是个异类。
叹了口气,说道:“你也说了,他将来前途无量,必得皇上倚重。那么做他的夫人,就得面上贤惠,事上周全,外里善应对,内里易持家。我就只想做个济世救民的大夫,一不愿管理后宅的无聊妇人,二不愿应对装腔作势的高官夫人。他的夫人,我做来何用?”
“所以你是觉得自己做不了而不是不愿做?”苏墨沉默了一刻后说道。
苏问昔挑着眉毛:“苏墨你听到重点了吗?你觉得我跟那根豆芽菜是一路人吗?我要嫁总得是个志同道合、互不嫌弃的人吧?”
苏墨这次听到重点了:“所以你想嫁个大夫?”
苏问昔愣了一下,然后说道:“如果只有半年时间,那就大夫吧……哎,有没有高级点、聪明点、让人赏心悦目点的大夫?别像我那两个笨徒弟那样气死人的。”
苏墨听得笑起来,若无所思地拿手指在茶盖上敲了敲:“也不是没有人选。”
他苏家的姑娘,既然要志同道合,那当然也得是赏心悦耳的志同道合。
苏问昔怪异地看了苏墨一会儿,忽然想道,她的婚事关他什么事啊?他只是个马车上认的哥哥,她自己还有更长一辈的王妃义母呢,虽然她的婚姻并不想谁做主。
“哎,苏墨,你是不是操心得过线
了,你有时间有心思为什么不操心操心你自己?”
苏墨仿佛没有听见苏问昔的话,沉思了一会儿,忽然抬眼问苏问昔:“你和子规的婚约,当初可有什么信物凭证?”
苏问昔愣了一下:“就是一块玉佩吧。而且我已经拿回来了。”
苏墨点点头,笑道:“你做得对。……你二人是从小熟识所以定的婚约?”
提及婚约,苏问昔怏怏的:“谁和他从小熟识?天下掉来的婚约,我都不知道他踩着哪块云落的地。”
苏墨一愣:“你二人不是从小熟知?”
苏问昔一斜眼,快速地说:“干吗?套话啊?我和他是从小熟知啊,一棵树底下打过架,一个屋檐下遮过雨,一个桌子上吃过饭。”
苏墨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
新的医馆在无病和无恙的努力下开张,医馆选在边城东门大街的醒目位置,无病无恙敲定的门面。选在城东,自然是因为城东住的多是平民百姓。又定每月初一、十六两次义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