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是典型的急病乱投医,都开始胡言乱语了。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前几日只是给学子们当个评委,就落得这个地步!
苏东山皱眉。
何开这种脑子,怎么修到的七品?
到现在还不明白问题出在他自己身上,老想着靠别人解惑。
只是想到他当日评诗还算公允,苏东山又忍不住说道:“求人不如求己。
若修道尽可靠旁人解惑,修为、境界也靠旁人稳固,那这世间要么遍地是圣人,要么遍地是凡俗。
夫子与其求人,不如多想想自己该如何?”
何开懵了,声嘶力竭:“学子间一场误会,为何不能一笑置之?”
苏东山简直要给这朵奇葩开碑立传了:“圣人问,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夫子以为如何?”
何开似被苏东山这句话彻底问懵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双手抱头,不住乱抓,十分痛苦。
片刻后,他神情狰狞,“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如野兽一样盯着苏东山:“果然如你所说,一切在我。
我以后当如何?”
听他口气,似只要回答了这一个问题,他就再不纠缠了。
而他身上的气机也在此时紊乱到了极点。
客厅内也因为他紊乱的气机出现了碎乱的风。
苏东山满心疑惑。
这何开好歹也是七品儒修,怎么问的问题这么糙?
看上去是不明答案,可实际上呢?
自己说的哪句话他不懂?
细细想来,他不像是来求解惑的,更像是想要逼迫自己承认或接受某个答案的。
这种情况苏东山可再熟悉不过了——典型的跟人吵架没发挥好,气病了,上门来找回场子的!
苏大爷岂能惯着你!
所以他冷冷回了四个字——破而后立。
这个道理直白浅显,不用再问了。
想要答案?
先“破”再说。
何开瞬间愣住,双眼死死盯着苏东山的背影,似不敢相信听到的。
短暂的死寂之后,他再也不辛苦维持,任由体内浩然气如溃堤江水肆意泛滥。
好一会儿,他踉跄站定,身形萧索。
他竟跌到了五品贤人境!
但他的神色却说不出的轻松。
似一朝卸下身上重担,终于得以喘口气了。
苏沛幽幽一叹。
“贤人境,修贤,见贤思齐焉。”
何开自言自语。
不等苏沛开口,他坦然一笑,欠身道:“元雱兄,多谢!”
苏沛愣住:“谢我?”
何开坦然道:“实不相瞒,来此之前,我心底也曾纠结是怪谁,甚至见了令郎也心存侥幸心理。
只要他哪怕有一点露怯……”
苏沛目光陡然变得凌厉:“何开!”
他听出来了,何开刚才种种神情,种种着急,都是逼迫苏东山“让步”!
一旦苏东山“让步”,何开就可趁势重拾信心,稳固道心。
只是这么一来,他何开占了“道”理,苏东山心中的道理就要让步。
现在苏东山修为低,还不觉什么,可将来一旦择道登顶,将有极大可能因此落下隐患。
换而言之,何开求见苏东山,是为了自己道心稳固,而置苏东山的儒道前途于不顾!
如此算计,他怎么能忍!
下一刻,苏沛上前一步,一拳挥出:“何开,滚!”
一道人影横着飞出了揽翠别院……
“东山,是爹的错,没想到那何开用心如此险恶。”
“你放心,我已经把他打到了四品。”
“以后他若再纠缠你,直接告诉我,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苏沛恨恨在苏东山面前保证,“此事我会禀明书院,对他严惩!”
苏东山点头,心道亏得苏大爷脾气大,没惯着他!
不过这件事也给苏东山敲了一个警钟——不当滥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