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慕辞散漫扬眉,拖着长长的腔调问,“江大人是刑部尚书,那应当对我大黎律法很是清明才是。”
不等江北镇开口,莫慕辞又接着问,“江大人,按我大黎律,若是正妻未进门或未诞下嫡子前,庶子先出该定何罪。”
江北镇头皮顿时发麻,明明对方眼神散漫,但他总有一种,一切尽在这位纨绔太子掌握之中的感觉。
“嗯?江大人为何不说话,难不成是孤的问题太难了?”
江北镇擦了擦额上的汗,喉咙干涩开口,“怎会,按我朝律法,嫡子未出而先有庶出者,有官身着,杖四十,降二级,若无官身着,杖一百。”
啪啪啪。
响亮的掌声回荡在整个大殿,在场所有人一头雾水,看不懂莫慕辞的操作。
“江大人果然对我朝律例很是清明,但……”
江北镇心中忽然一阵不安袭来,但为何不安,不清楚缘由,但一定与接下来的事情有关。
“但,按大黎律,嫡庶不分者,按律当处以宫刑。”莫慕辞咧嘴笑了,很是纯良。
但江北镇莫名就联想到了,张开猎齿的猛兽,即将要撕碎他的猎物。
“不可能,老臣记得清楚,大黎自建国以来,从未有过如此不明理的律法,太子殿下可莫要书看的杂,错将他朝律法按我朝身上。”
江北镇这话说的可谓诛心,他朝律当我朝律,和指着莫慕辞说他叛国有什么区别。
莫慕辞没理他,转头对着衡安帝说,“父皇,看来江大人并不承认我曾曾曾祖母,宣宁先圣的帝位呀。”
若说江北镇的话含沙射影,那莫慕辞的就是诛心灭族,一是不敬先圣,二是狼子野心,意图造反。
江北镇当即惨白着脸,扑通一声下跪,哭诉道,“圣上,圣上,老臣冤枉,老臣从未说过不认宣宁先圣啊,太子殿下,你若是真喜欢赵大人家的女儿,直言便是,老臣对大黎的衷心天地可鉴,老臣从未亦不敢有任何逾矩之心啊。”
“可孤说的,正是宣宁先圣在世时所言,江大人说不曾有这一条,难道不是不认宣宁先圣的意思吗?”,莫慕辞似笑非笑的看着江北镇。
“还是说,江大人年岁已高,忘了?”
江北镇对着莫慕辞拱手,义正言辞道,“太子殿下休要胡搅蛮缠,宣宁先圣何时……”
“是了,圣上,殿下,江大人,老奴记起来了,宣宁先圣在位时确实立下过这一法令。”
江北镇话还没说完,便被进福公公打断。
衡安帝来了兴趣,问,“朕怎么不知道?说来听听。”
衡安帝发话,江北镇纵是有再多话想说,也只能闭嘴。
进福微微弯腰,往前一步笑着说,“回圣上,这也是老奴干爹的干爹之前伺候宣宁先圣手札留下的,说来也是一件趣事,当年宣宁先圣尚且在位时,当时也是一位尚书大人之子,还未成婚,便先纳了四位小妾,本不是什么大事。”
“奈何那位尚书大人子嗣有福,纵是避了,那四位小妾先后都有了身孕,且不知为何都生了下来。”
“原本瞒的好好的,可后来,那位大人儿子娶妻,不知为何爆了出来,那新妇不受其辱,在宴会上闹了起来。”
“彼时宣宁先圣正巧酒吃多了,便说了句”——“若是管不住,便割了罢。”
“本是酒后戏言,可那新妇其父,为替女儿报仇,当真第二日拿了人,行了宫刑。”
衡安帝饶有兴趣的问,“那尚书没闹?”
“圣上明智,那尚书儿子后生被毁,哪能咽下这口气,当即闹到了宣宁先圣面前,可那新妇其父只说,“君无戏言,”便将话堵了回去。”
话都说到这里了,在场谁不知道,太子殿下打的什么主意。
但是江北镇知道,这位纨绔太子定是知道了什么,不然为何提出这一似“戏言”的律例,对啊,戏言,江北镇顿时脑子一清。
拱手道,“圣上,既是未曾写入大黎律,想必宣宁先圣亦是觉着不可当真,不然为何这条并未写进律言中。”
莫慕辞扬眉道,“江大人,进福公公何时说过这条并不在律言中?”
江北镇心中不耐,语气也略微有些冲,“难不成太子殿下见过?”
“孤,还真见过,在老版律言最后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