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一旦萧子窈出现其中,以上的规矩虽然仍是规矩,却会为这条狗开出一次又一次的例外。
——它可以与人同吃同住了。
它从此变成萧子窈餐桌下的脚垫,宽阔脊背如豺狼虎豹,温暖且平稳,正好可以替她捂一捂凉冰冰的小脚,然后再扭头,顺势张嘴接住她偷偷丢来的排骨——那是她亲自剔去骨头的排骨,没有骨头只有肉,那么大的一个甜头。
其实,没什么可以再说的了。
大概便是,有时萧子窈也会将它独自放在府中留守,然后自己出门去做事情,而她每每回府之后、朱门一开,便会瞧见它正一动不动的蹲在门后、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自己,很安静,却也很雀跃。
真奇怪。
它甚至不会惊喜的跳起来摇尾巴、大吼大叫,偏偏她就是知道,这条狗,现在一定开心得不得了。
然后,非常适宜的,旁人便会有些讨好的、却又不掺杂半句假话的趁机上前说道:“回小姐,这条狗从您出门之后就一直蹲在这里,谁叫它它也不理,仿佛就是为了等您回来见您第一眼呢。”
再然后呢?
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军犬到底还是要归营的,萧子窈只听说它兜兜转转的上过几次战场,最后死掉了。
看罢,一旦同她分开了,它便又吃了苦。
萧子窈一动不动。
她觉得有些目眩,许是蹲了太久的缘故罢,便牵连着胃里泛起阵阵恶心,又隐隐约约听见外面似乎是有车子的动静,朦朦胧胧的响,伴着朦朦胧胧的光亮起来了,就照在玄关的毛玻璃上,连同她一道照亮,却还照出另外一个朦朦胧胧的影。
她于是眯了眯眼睛,却并未躲闪。
那门铃哗啦啦的唱起来了。
紧接着,便是夜色泼溅而来,裹挟冷冷的血雨腥风,沈要一下子冲进了玄关,气喘吁吁的,像一条狗、她曾经养过的那条狗——只要是为了见她,无论身处何时何地,他都可以不顾一切的飞奔而来。
“六小姐,我……”
萧子窈只抬起半张脸来看他。
那是工笔白描的桃花眼,衬一面黑漆漆的貂皮,像成了精的兽,又乖又坏,却是赤裸裸的望定他去,妖艳不可方物。
“沈要。”
她只管冷冰冰的开口说道,“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