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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9章 鳏夫(1 / 2)

南弋睡了半日有余,她醒来的时候,模糊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香炉上。此时炉内的香快要燃尽,只剩下丝丝缕缕的香雾飘散在空气中。

身体有些沉重,没由来一股疲惫,大抵是她睡得太久的缘故。

睡梦中,有个一身月华锦袍,墨发高束的男人背对着她。她开口唤了一声,却又记不清自己唤他什么名字,朦胧似幻一般,看到那人转过身来,身姿出尘,手中执一把长剑,临风而立。

梦里的这个人,一直在唤她的名字。

阿意。阿意。

南弋微微靠着床边,长发未束散落在整个后背上,她一直紧皱着眉头,十分讨厌自己如今什么都忘了的感觉,即便是用力了也一切都抓不住。

门外的侍女轻轻推门而进。

“夫人醒了,可要梳洗上妆?”

南弋双手撑着床边,抬眸看着那侍女,眼底骤然恢复了清明。

“不要叫我夫人。”

那侍女一愣,“奴婢从前便是唤您夫人的呀。”

从前……南弋不知道自己有怎么样的一个从前。不管她怎么用劲努力,都想不起过去一星半点的影子,就好像被擦干抹净,找不出一丝痕迹。

方才梦里的那个身影,她想知道是谁。

睡衣松松垮垮系在身上,墨色长发衬得她的皮肤越发白皙,手臂上的伤口还未结痂,这两天的药都是那个男人亲自来换的。

那人说过自己的名字。

温氏家主,温祭。

侍女静静看着眼前这位容色倾城,让人惊叹的女子,她从未想过天底下能有女人能美成这般,容貌清丽却又艳丽,未施粉黛却更显容色出尘。

这是家主带回来的人,她们从未见过家主对一个女子上心到几乎寸步不离的地步,就连言语间都是赤裸裸的占有。明日是家主大婚,要娶的便是眼前这位。

很显然,家主费了那么多手段遮过外人的眼,便是要定了这个女子。

一室沉香,久久不散。

南弋散着头发,静静走到东侧的书桌旁,看到那桌上放着几本书册,砚台上整齐摆着竹笔。她随手打开其中一本,看到书册里面有两个人的字迹。

其中一人的字迹像是出自女子,笔力轻柔,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力道,笔风自成一派。

然而这笔迹留下的,却是她没有想到的。

“还看,让你看,哼!”

“我生气了!你得哄我!”

“嗯,批注不错,值得表扬!”

“今日天气好,我们出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末了,旁边还画了一个调皮的鬼脸,甚是生动形象。

南弋手指一颤,像是指尖有些刺痛,放下了书册没有再翻下去。

她抬眸静静看着整个卧室,处处都有生活的痕迹,柜子里放着她常用的东西,衣物有新有旧,四季都有,连她上妆的东西都一应俱全,喜欢用的口脂还有一大半。

这里的一切都在告诉她,她似乎真的在这里生活过。

不,不只是她,是……她和温祭。

侍女说,这几日他搬去了书房。

看着这些痕迹,南弋开始动摇了心底的想法。

“这些书,都是谁在看?”南弋问着那一旁的侍女。

“回夫人,这些都是家主的书,只不过夫人无聊的时候也会拿出来看看,在上面写上一些。”

南弋闻话,微蹙了眉头。她看向窗外西沉的日光,随手拿了一支梳妆台上的簪子束了发,推门离开。

“夫人……家主嘱咐,这几日您身体要紧,不宜走动。”那侍女立马拦在门前。

“我只在府中转转,怎么,这也不行么?”

“奴婢不敢,只是明日便是夫人大婚,府中杂事颇多,若是不相干的人冲撞了夫人……”

南弋没听她说完,便大步离开。

夫人夫人夫人,她是哪门子的夫人。这婚她愿不愿意结还不一定。

几个侍女连忙跑了过来,院门口的侍卫挡了去路,看这架势还真不打算让她出这个门。

“你们这么紧张做什么。”南弋扫了一眼,眸中生出冷意来。

“还请夫人回院休养。如若夫人想要散心,还等属下回禀家主。”那侍卫道。

南弋轻笑一声,“散个心还要得准许,这是哪门子的规矩。我若是要走,没人能有本事拦得住。让开!”

说完,南弋心底不禁愣了些。

刚才那么牛气哄哄的话她是怎么气定神闲说出来的?说得还很……理所应当。

几个侍卫再一次齐齐拦路行礼,“夫人请回。”

啧,还真是烦人。

南弋眸色一沉,佯装转身,趁着侍女侍卫放松戒备换了个方向。那侍卫见状,立刻围了过来。

有些事情做起来手比脑子要快,靠的就是身体的记忆力。

而等南弋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手里多了一把剑,哦不,两把。她低头掂量着,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比诧异更多的,是对自己实力的赞叹。

身怀绝技,深藏不露。

耍了几下剑,剑势自成,剑气展露。

被抢了剑的侍卫面面相觑,一脸的不可置信。

南弋抬剑指着挡路的侍卫,只觉得这剑怎么用怎么顺手,手中的剑招似乎要迫不及待使了出来。

“事不过三,让开。”

那几个侍卫仍旧不动,只道:“夫人,得罪了。”

说罢,两个人瞬间冲了上来就要抢夺南弋手中的剑。

南弋眸色暗了暗,瞬间反手将剑挡在身后,灵活转身移步,抬脚反踢,手中的两把利剑随之飞了出去,刺破侍卫的衣衫。

剑声低鸣。

于是,南弋在这一刻可以确定,她丢失了的过去远不止她如今看到的听到的。

又或者,她什么都不该相信。

“阿意。”

突然,有人在身后唤了她一声。

醒来之后,她的名字叫做南意。叫她阿意的只有那一个男人。

而当南弋转身看过去,却当场愣在原地,无声无息、铺天盖地的浪潮瞬间吞噬了周围所有的声音。

她见到了梦里的那个人。

一身月华白衣,墨发高束,满袖清风,像是这盈盈翠绿春日里最后一抹纯净的莹白。

“阿意。”

他朝着她走来。

吹风的一刹那,许许多多的画面模糊地在南弋的脑海里浮现闪烁。

是他么?真的,是他么?

心底的无由来的悸动,犹如清风拂过,她不觉一直看着眼前的男人,甚至生出想不顾一切奔赴过去的冲动。

这是她身体的反应。

“我的阿意怎么这样看着我?嗯?”男人勾唇笑着,眼中的温柔掰碎,全都藏不住。

南弋看着这双含情桃花眼,有一瞬间的失神。

温祭替她挡着风,月华色长袍微扬,他垂眸看着神色迷茫的她,眼底无人察觉的晦色越发深了些。

他抬手抚上她清丽出尘的脸庞,心底克制了很久很久的渴望轻而易举地突破了防线,蠢蠢欲动。

他永远会沉溺在和她有关的一切里。

南弋看着面前摆着的一件件嫁衣,鲜红如火,金绣满身,像是在轰轰烈烈昭告所有人。

她一直盯着那些华贵的嫁衣,只觉得自己从未见过。

“这些都是按照你的喜好让绣娘做了小半年,本该早就上身试穿,不过如今也不迟。看看,可还喜欢?”温祭从头至尾带着笑意,抬手轻抚精致的嫁衣。

南弋把目光放在他身上,“我想知道我以前的事,所有,全部。”

温祭走向她,不敢用力似的握着她的手,接着,与她十指相扣,体温相融。

他的眼中有着春日的暖意和藏不住的爱意,还有深不见底的占有。

“从前呐……”

“我们生死相依,相知相许。”

“我是你的,永远都是。”

他说的句句皆是真的。

温祭永远都记得自己还曾是朔风的那段日子。

她的身边只有他一个人,他认她为主,他们相依为命。

如今回想起来,还真是恍如隔世。

温祭俯身紧紧抱着她,将她全部搂在自己的怀里,谁都夺不走。可是在她看不见的身后,温祭神色微微狰狞,眼中尽是狠意和偏执。

从前是他做得不够好不够狠,才让她发现恨上了自己,可如今不会了。

他把所有都做得仔细。

从前不愉快的一切,她都会忘得干干净净,再也不会想起来,永远不会。

她会重新喜欢他,爱上他,非他不可。

温祭眼底泛出些许杀意,手中缓缓顺着南弋亮滑的长发,至于君烨……眼下已经是个鳏夫。

南弋垂着眸子,眼底晦暗不明。为什么醒来这么久了,关于过去的一丁半点她都没有想起来?

她梦里出现的那人,和温祭现在的穿着一模一样,难道真的是他么?

正想着,温祭却目光灼灼看着她,一点点俯身靠近,鼻尖几乎要触碰在一起,呼吸灼热。

南弋察觉到他要做什么,不禁立刻扭过了头,想要逃开。

可料到她要做什么似的,温祭抬手不容拒绝地捏住了她的下巴,将她掰了回来。

“别拒绝我。”他声音带着出奇的沙哑。

南弋紧蹙眉头,“我不喜欢。”

温祭眼中的情欲瞬间消散了大半,可他依旧没有放手。

“你知道,你把过去的一切都忘了,这对我来说有多残忍么?你陌生的态度,陌生的的眼神,于我而言无亚于是一种折磨。曾经我以我的生命来爱你的,阿意。”

“你也爱我的。”

南弋抬眸看着他,心里存着明晃晃的疑惑。

“不信么?”温祭眸色如墨,视线往上落在她的发簪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