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绝颜有些意外,自己的长兄竟然如此铁面无私,这惩罚对于寻常人是应当,对自己的枕边人倒是狠了些。或许多年夫妻,长兄再看不惯终究是有感情在,不然也不会有孩子,然而爱之深恨之切,正因为是身边人才更不能容忍彻头彻尾的背叛吧。
冠燚忽然看向绯绝颜,其实这件事本来也不用绯绝颜插嘴,但父君执意要她参加,绯绝颜猜想,有些话冠燚不愿意自己说,是希望她这个做妹妹的开口。
绯绝颜思忖了一下,小心地说:“也不必那么决绝吧,多几年曙儿长大懂事了,若周围有个多嘴的说起他的母亲如此不堪,曙儿如何自处。我看,净浊窟的惩罚重了些,不如改成文宗塔,那里本是清修之地,她在那儿将来只说在是清修掩饰过去,听上去也体面些,到底曙儿将来的体面重要些。”
蒙煐似乎仍然不同意,虽然这次早有准备没有让叛军占了便宜去,可是老父亲和老幺替自己这个族长分担了大部分,而且神凤族的金羽卫也不是毫发无伤,面对那些伤亡将士他心中有愧呀。
冠燚却说:“此提议甚好,一来保住了曙儿的体面,二来文宗塔守卫森严冉萱也不会再起事端,第三,文宗塔有上古修行的先人留下的阵法,在那儿也不会过得太安逸,小惩大诫还是有的。”
蒙煐看了看父亲和小妹,这两人分明商量好来当说客的,也罢,文宗塔就文宗塔吧,正如父君所说,那地方古怪的阵法多的是,想在里面安然度日是不可能的。另外,曙儿也实在无辜,总不能因为有这么个娘被人指指点点。
冠燚接着说:“上次会盟,你们兄弟七个虽然平日里他们乖张桀骜得狠,如今大敌当前,倒知道孰轻孰重,这点为父还是很欣慰的。至于绯绝颜,她所做的已经超出大祭司的范围了,也是难得。”
绯绝颜有些不满:“还有诸位姐姐呢,虽然武道不通,众姐妹也是一条心,她们说服了父君与神凤山结盟,还鼓励神族贵妇安定后方,父君可不能不提。”
冠燚斜眼看自己的小女儿,有些心酸又有些无奈地说:“没说你几个姐姐不出力,她们倒没白疼你,没来由就为她们鸣不平。”
绯绝颜酸溜溜地说:“父君明鉴,几位姐姐也是父君为了神凤族的大业联姻而嫁的,她们既然已经出嫁,生活的圈子里自然只有丈夫和孩子,父君也不能太苛责她们贡献小,毕竟,您老不也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么。”
冠燚的拐杖在地上一顿,“你真是得力就不饶人,我看你这盆水最该泼出去!”嘴上佯装愤怒,眼神里却满是疼爱,若不是绯绝颜还在身边,如今恐怕不是这番光景。孩子是父母的心头肉,冠燚夫妇最重视长子,却最疼爱绯绝颜,只不过越是疼爱就愈发恨铁不成钢。其母觉得绯绝颜嚣张叛逆为难,冠燚觉得绯绝颜没有走自己安排好的安逸之路,这偏爱就变了味道。
绯绝颜一愣,这一刻想到了戚源崇,那个不惜下蛊也要留住他的痴心人,也许没有那么多是是非非,她是不是也能为人妇,相夫教子,举案齐眉呢。
冠燚以为绯绝颜会还嘴说无人敢娶她,却见绯绝颜神色古怪,怎么,这妮子也动过嫁人的念头么?之前她倒是说过历劫归来,他是愈发好奇让这油盐不进的犟种变成情种的是哪号人物,在轮回道就去轮回道,转世了就去凡间,说什么也把这家伙提了来,做个上门女婿也不错,还省得女儿外嫁牵肠挂肚的。
宗政礼司太累了,从入绝茕川到现在根本不知道过去多久,手腕上表时走时停,手机上的时间也是乱的,他像一只无法降落的鸟被迫一直飞……好烫,什么东西浸透了衣服灼着皮肤,火辣辣的疼。他猛地一个激灵,立刻睁开眼。自己因为太累趴在了石头上睡着了,而水银样的水已经没到了石头附近,他若再睡一会儿估计整个人都在水里了。他立刻飞身离开,登上另外一块石头。
看看手机,时间虽然混乱但是能量场却清晰,这个结界他几乎已经遍布足迹,灵石始终没有反应,应该可以确定这里也没有神骨,没有无垢上神的痕迹。可是,他如何离开这里呢,他发现他越向上攀爬,围看不到边际,他看得见却似乎哪里都碰不到。
他的体力消耗得湿衣服都觉得笨重,眼皮也重的很,似乎他稍微松懈一点就能睡过去。他真得一直在怀疑到这儿来的人究竟多讨厌安逸的生活,传说的这里的水和石头能对修行大有益处,可是首先那得有命回去。
明明早已入神格不应该有肉体凡胎对食物的渴望,可是偏偏在这里一刻比一刻口渴,摸摸嘴上早已干裂的嘴唇。他已经浪费了很多时间,虽然知道多久,但是应该要离开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