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上众人议论纷纷,年轻些的似乎一脸茫然,年长的窃窃私语。
老国公手中的拐杖一震,大殿静了下来。他清清嗓子说:“本朝先祖当年路过圣山之时,精疲力尽又迷途不能返,生命垂危之际,在一棵长生树下昏死过去。没想到长生树有灵,其上花朵中的蜜汁落入先祖口中,先祖得救走出荒山。先祖曾许愿报恩,过后来访,发现长生树被毁灭殆尽,遂以鲜血浇注,长生树吸收精血得以复生且如感动一般开花。先祖厚德,将长生树带回,直至开创基业始终不弃,长生树也被称为佑我国运之神树,大殿之上遍是这一棵。圣山本就是神仙居所,鸟兽草木皆为精灵,那长生树也是有灵气的,只有带先祖血脉之人的血,才能让长生树开花。此为皇家秘闻,知晓的人并不多。但每一位新帝继位必然割臂取血,使长生树开花,除了了证明皇室血脉,也有绵延国运之意。”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老国公累得气喘吁吁。
罗相一时不言语,身边的人却愤愤不平地说:“传言不可信,那长生树也许本来就以人血为肥料,谁的血可能都让它开花。我就不信了!”说话的也是个武将,鲁莽地挽起袖子,抽了侍卫的刀一划,鲜血滴滴答答地落在树根处,众人屏气凝神地盯着。然而,半晌,血都干了,什么也没发生。那人一时尴尬,捂着手臂拂袖而去。罗相趁机说:“各位请看,传言不足信。不足信哪。不要听信谗言,他们一丘之貉,自然众口一词。”
戚源崇忽然冲过去,持刀一挽,手臂上一道血痕,滴滴鲜血如宝石落入长生树。长生树仿佛久旱逢甘霖一般吮吸着他的鲜血,登时长生树窸窸窣窣地抖动着,仿佛重获生机一般。在一片光芒的围绕下,原本稀疏的枝叶上,吐露新芽,朵朵灯笼形的花像婴儿的小手张合盛开。
一时间甜香四溢,大殿上下众人目瞪口呆,啧啧称奇。连罗相身边的人都凑过去看热闹,唯有罗相气得脸上的肉抽搐着。
绯绝颜灵敏地嗅到花香,原来如此,此长生树却有灵性,早年应该是仙界的人栽种,最是认主,只为其主开花。按照老国公的说法,那什么先祖和长生树结下缘法,长生树已经改认先祖为主。没想到戚源崇的底气在这,的确是个好办法,既证明的血统,又印证了皇权天授,更利于收买人心。不过她猜那罗相绝不肯善罢甘休。
众人惊诧之时,罗相不知何时靠近了戚源崇附耳一句,戚源崇登时变了脸色,失了方寸。
绯绝颜不去问也知道,定然是戚源崇唯一的软肋,他的母亲淑妃。
朝臣几乎默认戚源崇的身份,罗相身边的人更加没了底气,偷着看罗相的脸色。罗相却忽然成竹在胸的样子,他笃定戚源崇为了母亲一定服软。
戚源崇回想他的一句:“想你母亲平安就立刻缴械投降。”他要紧了牙,忍住怒火。却登高在皇位坐下,开口说:“罗相为国操劳已久,对亲眷都疏于照顾放在乡下,朕不忍,赐你们一家团聚。”说罢一抬手,府兵连拉带扯带上来几个妇人和小孩子。
绯绝颜的酒湿了琉璃瓦,这小子什么时候做的这些。她之前倒是提醒过,罗相把几房夫人和孩子都弄走了,他当时没作声,转身悄无声息地把人都提了来。不错,这下子势均力敌了。有趣,太有趣了。
罗相气得大骂:“黄口小儿,一人做事一人当,拿我的家人作甚?”
戚源崇针锋相对:“那么你又扣着朕的母妃意欲何为,你可知扣押当朝太后又该当何罪?”
罗相气得发抖,一时却无言以对。憋了半天,提刀凶相毕露:“你以为你抓了他们就能拿住我么,告诉你永远也别想见你母亲了,大军马上进城,你再无翻盘可能!如若你现在放了他们,我还能留你个全尸!”
戚源崇提刀一砍,打掉罗相的刀,连带着他的两根手指,之后冷笑:“你不觉得你的大军也太慢了些么?”
罗相痛得大叫,忽然紧张地看着戚源崇又看看宫门的方向,毫无异样。“你你你,你做了什么?”
戚源崇一把拎过罗相的领子,逼他与自己近距离对视。
“告诉你也无妨,你这你这窃国老贼私自动用兵符调度兵马,可惜啊,他们应该被那些要出城的人挡住了。”戚源崇得意地说。
罗相脸如土色,“什么出城,哪来那么多要出城的人?”
戚源崇戏谑地说:“那就要问你了,那么多人还不都是你送进天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