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明月差点就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看着谢琅的神色,又全然不似在开玩笑,这就意味着他所说必然属实!
她一时瞠目结舌,正想着他又是如何同皇后搭上线的……下一瞬她却忽然间顿住,眼神微变,心头微微一凛:“你的意思是太子……”
话还未说完,便看见谢琅点了下头。
薛明月顿时收声,涉及太子之事必然是十年前的那场战事,既然如此那他情绪不佳就很好解释了。
虽然早知太子的死绝对另有隐情,可按照他接下去的安排来看,当年令谢帅等人困于囹圄的幕后之人不难推测是当今陛下所为。
可若是要让陆皇后答应与他合作,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太子之死也与陛下有关。
车厢内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薛明月先前从未朝这个方向想过。
哪怕她当年还小,也依然记得太子死讯自边疆传回来之后,天子为此罢朝足足半月,帝王大为悲恸,竟是直接哭晕了过去。
而等太子灵柩送回京城的那日,陛下更是亲自到城外迎接。
父子情深,并非是外人所杜撰。
薛明月仍有些不敢相信,眼瞳微颤,但她很快就让自己冷静了下来,垂眸认真地思索了起来。
过了片刻,她抬起头来看向他:“你既有把握去同皇后谈合作,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已经找到了足以说服皇后相信的证据?”
谢琅低低地嗯了一声。
“不止。”
他发现的何止是当年太子之死的证据,还有当年他爹为何会落入圈套的证据……以及这些年来,景平帝往侯府里安插眼线的证据。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让肃州那边顶着蛮族犯边的压力下,派出一支急行军过来。
因为他已经等不下去了。
薛明月不禁哑然,又将他近日来不同寻常的行为联系起来,大抵猜到他迫切的心思,没有冲进皇宫里砍了景平帝的脑袋,已经是他克制过的结果了。
“你能够调查出真相,还元帅……”
薛明月说着忽然停顿了片刻,抿了下唇,改口道:“还爹娘和定远军一个清白,他们若是泉下有知定然也会安心,你莫要太过着急了。”
她只怕他步子迈得太大了,最后反而被自己绊倒。
事实真相如何,她不急着知道。
谢琅听到她的话怔了怔,随即轻笑了一下,身上的沉郁之气缓缓消散,那双沉黑的眼睛里浮起的戾气也一并散去。
“他们要是知道我活了两辈子,才找到真相,恐怕要先把我抽一顿。”
见他还有心情开玩笑,薛明月便知道他已经缓过来了。
她起身绕开棋盘,走到他身边坐下,将脑袋搁在他的腿上躺着,弯着眼睛笑起来:“那你放心,要是有人要挨打,说不定是先帝怒打不孝子呢。”
这话说得格外理直气壮。
若真要论起来的话,那肯定是景平帝这个皇帝做得不好,不然怎么先帝朝的时候就没发生过这种皇帝算计武将的事来呢?
所以,如果真要有人挨打,肯定是他!
更何况连重生的事都能发生了,这世上指不定真有鬼神呢,薛明月在心里如是想着,若是先帝他们真的泉下有知,就托梦把皇帝揍一顿吧。
实在不行,就让谢家祖辈来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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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傍晚之际,这辆自京城来的马车终于抵达了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