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东树自然不会没有准备就入宫面圣。
若非是谢琅给他递的这份‘证据’实在太多震悚,以他的习惯都是要先将事情重新调查一遍,确保属实,才会将事情呈给陛下过目。
此番东西是谢琅给的,他虽着急入宫,却也不会忘记调查前因后果。
发生在街上的事他也了解过了。
廉东树将徐盈盈口中认为的她与薛明月之间私怨说了一遍,又将徐父入狱的始末讲完,这才道:“谢小侯爷所抓之人,都有将其所犯之事命人告知于臣,此事却无私怨。”
若是要有的话,那也是有的。
比如在拜帖一事之中,那么多人都往定远侯府递了帖子,但谢琅只把四皇子侧妃和徐家单独挑出来,作为杀鸡儆猴的那只鸡。
这里面谢琅肯定也存有私心。
但那些从他们家调查出来的东西却都是真的,并无作伪,是以廉东树也觉得他做得没什么问题。
徐盈盈当街说出那些话,想要坏的不止是薛明月的名声,还有谢琅的。企图将此事归结于私怨,而谢琅就成了欺上瞒下、不遵律法、只凭自己心意行事的人。
这话若是传到陛下耳中,肯定会有所影响。
比起徐家还有三皇子,廉东树那肯定是与谢琅关系更好,但在陛停了下来。
景平帝沉着张脸,从满桌的纸当中挑出了写着徐盈盈所作所为的那一张。
旁边的那张,写着三皇子收买六皇子身边的内侍。
再旁边那张,写着三皇子收买宫人,促成了四皇子和耶律公主从宴会中偷溜出去私会。
而最中间放着的那张,写着三皇子私下结交朝臣,暗中与已废二皇子狼狈为奸,他先前做的那些事中便都有三皇子出谋划策。
……
桩桩件件都说明,这些年来,他的三皇子做的事还真不少。
景平帝胸口剧烈起伏不定,脸色极为难看,弯起手指在桌面上敲了好几下,桌子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一时竟不知该心惊,萧昶背着他做了这么多;还是该心惊,从谢琅掌控禁卫起到现在才过去多久,便能这么快将这些事调查出来。
其中所涉及到的东西可不止纸上写的这么简单。
谢琅手中当真没有另外的势力么?
皇宫内院的事也能查出来,谢琅的手竟伸得这么长了,短短时日,他成长得太过惊人,让景平帝心中升起了隐约的不安与不满。
先是逼着他废掉了次子,现在又盯上了他的三儿子。
那下一步是不是要逼他立储了?
想到谢琅手中还握着他没收回来的定远军的军权,若他真想站队哪个皇子,哪怕是忌惮于他的武力,景平帝说不定真会被逼妥协。
纵然他现在没这个心思,谁又能保证以后他不会这么做呢?
……就像是当年和太子走得近的谢南岱,他在边关汲汲经营了那么久,更是屡屡不听朝廷的诏令,若非如此,他又怎么会将太子送过去,又怎么会发生后来的事!
思及于此,景平帝的脸色骤然间变得阴沉。
手上蓦地用力,本就脆的纸眨眼间就变为了废纸,被他随手丢了开来:“廉东树,你可知罪?”
纸团砸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殿内的宫人当即吓得跪下。
廉东树见状心下一沉,也连忙跟着跪了下来,喊道:“陛下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