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谢琅知道她去而复返,那日他肯定不会说出那样一番话。
但世事从来没有如果。
怪不得那日之后他就发觉她的态度莫名冷淡了下来,明明相处还是那般相处,可和之前比起来却差了许多,那时他还以为她是在同他闹脾气。
他还想着,等到了肃州安顿下来之后,就将心意告知与她。
再然后,就在肃州城外碰到了疫症。
该说的话没说出口,此后也再没有了机会说出口。
……原来症结是出在这里了。
谢琅抿起了唇,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与肃然,当着她的面举起右手,郑重起誓:“我谢琅对天发誓,若是我方才说的话有半分虚假,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上天既然能让我重活一遭,倘若我说谎,便叫我现在就被天重新收回去。”
一口气说完这话,他才紧张地看向薛明月:“明月,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骗你!当时我还能联系到不少旧部,他们也都在暗中为我寻医,我绝不会为了这件事骗你。”
薛明月在听到他发誓的时候,惊了一跳,心里已有了五六分相信。
本来重生之事就玄之又玄,谁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回到原来那个世界,或者变成孤魂野鬼。
这样的誓言,对她和他来说算是毒誓了。
更何况他这样一说,就是将两人之间最后的那层薄纱也捅破了,将两人都是重活一遭的事彻底摊开。
但她这会儿满脑子都是上辈子明里暗里受的委屈。
压根就没注意到,或者说是没在意这件事,脑海里只剩下谢琅刚才说的话。
薛明月狼狈地用手背擦去脸上的泪,抬起头来看着他,恨恨地道:“我如何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万一这只是你故意说来诓骗我的……”
她的声音带上了哭腔,即便是再克制听起来仍显得很难过。
这一哭,就像是打开了某个匣子,眼泪汹涌而出。
薛明月紧紧地咬着唇,视线被眼泪模糊的看不清眼前的人,心头的那股委屈和火气也蹭蹭地往上涨,抄起桌上的杯子就往他身上砸。
恨不得借此来狠狠发泄自己的愤懑。
她都决定、都决定忘掉那些不开心的往事,重新开始好好生活了,他凭什么说提起就提起,说道歉就道歉,凭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来让她回忆起来!
“再说了,就算这件事你说的是真的,但之前在府里的时候你纵容白真真针对我、欺侮我,这些事你敢说你你知晓吗?”
薛明月冷冷一笑。
胡乱擦了擦脸上的眼泪,起身拽着他道:“你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谢琅没有反抗,顺着她拽人的力道站了起来,眼里闪过一丝心疼。
他站在原地任由她拖拽拍打,半个字都没说。
那些事他知道吗?最开始他是知道的。
但后来定远旧部在煽动下对他这个继任者不满,为了平息他们之间的纷争和不满,他几乎将所有时间都花在了这上面,所以就疏忽了府里的事。
而祖母始终是站在他这头的。
那时他忙的脚不沾地,所做的事还要瞒着景平帝去办,府里的事差不多都是从祖母和管家等人的口中得知,或者是从偶尔能见到的白真真口中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