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明月想着反正她就快要与谢琅和离了,那对方于她而言就只是普通长辈,那能说的话就太多了。她直言不讳地道:“我想若是他们都还活着,想看见的肯定是您好好活着。”
她只知道律法有连坐之说,但没听说过信任也有。
爱屋及乌是人的根深蒂固的本性,无法改变,可那也该有个限度。
薛明月正襟危坐,抿着唇,认真地看着岑老王妃,语气抱歉地道:“我并不应该提起您的伤心事,但我还是坚持己见,您该找个大夫好好诊治一番。”
太子殿下身中流箭死在战场上。
谢将军夫妻同样没能从同个战场上活着回来。
岑老王妃在失去丈夫之后,又失去了唯一的儿子以及儿媳,身边只剩下年仅八九岁的小孙子,以及那座从王府降为侯府的宅邸。
薛明月知道自己的行为很冒犯。
但人该清醒地活着,而不是沉浸在那些粉饰太平之中。
就在她觉得岑老王妃要训斥自己的时候,她却忽然开口道:
“当年我从定远军的旧部里面挑中了白家,将白副将的小女儿接来了侯府,除了安抚当时焦躁不安的定远军之外,还有个目的你知道是什么吗?”
薛明月:“嗯?”
岑老王妃苍老的声音放得很低:“我不想让景阑再走上他爹娘、他爷爷的老路。因为一旦他接手定远军,他必然是要去前线的。”
薛明月愣了一下,不明白她为何忽然说起这个。
“景阑一直都很听话,让他考武举便去考,即便是被分到了金吾卫也没怨言,所以哪怕他和旧部私底下有联系,我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我没想到的是,他雷厉风行地处理掉了白家。”
岑老王妃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抬头看着薛明月,那双波澜不惊的眸子定定地望着她:“他是为了你才这么做的,包括处置赵府医。”
“……?”
是的,当时谢琅扣下赵府医的原因很简单。
那时他已经完全知道白真真过去做的那一系列事情,也从薛明月特意写出来那份以防忘记的文稿中发现了赵府医和白真真的关系。
所以他直接因为白家而连坐了赵府医。
白真真是十年前到的侯府,那时她年纪还小,这些年来她和赵府医的关系不能说很好,应该是都快好成亲人那样的关系了。
而在薛明月嫁入侯府之后,赵府医也因白真真的缘故对她态度冷淡。
最明显就是前不久两人一起掉进池塘的事,身为侯夫人,按理说她才应该排在府医心中的首位,但赵府医却是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那时薛明月最后也是经由太医诊治的。
现在的薛明月很记仇,重生以来让她感到不爽的人或事全都被记了下来,全都记在那份文稿上面,这也是那天她越写越久的缘故。
而在文稿上,赵府医被她狠狠记了一笔。
即便那时她还没发现对方的异常,可这并不影响她的记仇,是的,她就是这样记仇的人。
正因如此,看完了她全部文稿的谢琅自然会记得这件事。
虽是因为这个原因抓的人,但谢琅自己也没想到,他竟然真的从赵府医的口中挖出了有用的消息,比如他为何要给他们下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