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像从不认识,也不感兴趣的陌生人一般,连个眼神对视都没有。
管平让他在沙发侧位坐下,又去厨房倒了茶过来。
“谢总,您找我?”他坐姿不拘谨,也不懒撒,背部直挺,一副很有干劲的样子。
“不是公事。”谢琛揽紧温素,“听说你跟素素是发小,小时候住的很近?”
“是很近。”何文宇目光扫过温素的脸,见她垂眸沉默,神态疲惫,他顿了一下,“我跟温总还是同学。只是我后来搬走,这些年都没有联系了。”
他这话像是在撇清关系,谢琛信了是他想保持距离,笑了一下,“素素告诉我了,你们当年是玩伴。叫你来也是想问问你父亲和素素父亲当年的事。”
有那么一瞬间,温素余光瞄见何文宇的耳朵动了一下。
小时候大耳朵图图动画片风行,她们那群伙伴都再找耳朵会动的小孩。
只是这个好像靠天生,没有一个小孩子会的。
后来有一天温素发现何文宇,大晚上不睡觉在巷子里洒铁钉,她跟着父亲警匪片看多了,也知道罪犯要抓现行的。
就耐心在旁边等着,直到何爸爸醉醺醺骑着自行车过来,不仅被扎破了胎,还摔了一跤。
温素当时就想冲出去抓何文宇,结果何爸爸的小三也在,两人哎吆哎呦的竟然亲起来。
等到他们走后,何文宇出去收拾钉子,温素才冲出来抓他。
也是在那时候,昏黄的街灯下,温素发现何文宇的耳朵会动!
她那时没多想,满心都是巨龙发现宝藏的惊喜,她威胁何文宇只当她一个人图图。
随着后来在一起久了,温素才发现何文宇的耳朵是不能自控的,只有受惊的时候才会动。
那现在呢?
温素心中陡然不安。
只是问问当年的事,他为什么会害怕,会受惊?
谢琛端起茶杯,开门见山,“你父亲当年也跟着素素父亲去示威过?”
何文宇这次眼睛长久地落在温素身上,悠长,意味不明。
温素避了一下,后知后觉他好像是在警惕。
警惕?
警惕什么?
一瞬间,心中涌上来的是长久的疑惑。
温素非常肯定父亲跳楼,就是一时情绪激动,跟何爸爸绝对没有关系。
因为当时警察围着,消防拦着,若不是人多反应也快,何爸爸能被她父亲拉下去。
而且当时楼顶还有摄像头,虽然画质非常不好,但父亲跳楼的时候,身边除了快被他一起拉下去的何父,没有别人。
“是的,当时澜东不愿赔偿,买了一期商铺的业主都去了。”
“那你父亲跟杜建平认识吗?”谢琛好似闲聊,还抬手示意何文宇喝茶。
“……应该不认识。”何文宇眯起眼,好像在回想,“那时候我妈跟他已经离婚了,我跟了我妈。他的事我不太清楚。”
谢琛带出笑意,“这样啊,你跟你父亲现在还有联系吗?”
何文宇喝茶的动作一顿,“……他,他前年失足落水,已经去世了。”
谢琛皱眉,看了一眼温素,语带歉意,“抱歉,不知道令堂过世。”
“没事,谢总也是关心温总。”何文宇转而望着温素,“温总,是觉得当年的事有蹊跷?”
“……”温素沉默。
众目睽睽还有监控,父亲自杀无疑。
可突然冒出来跟杜建平的关系,还有……何文宇的警惕。
她现在后头看,以前觉得清晰无误的过去陡然变得迷雾丛生。
“只是问问。何经理不用在意。”谢琛站起来送客,管平带着何文宇离开。
临出门时,他突然驻足,“温总,余家坪正在拆迁,那颗大桂花树,你要吗?”
谢琛视线跟着话音落在身上,温素忍不住屏息忍气,死死扣紧手心,“……不……要了。”
她现在连属于自己的一砖一瓦都没有,自己尚且容不下。
那颗大桂花,无拘在哪,它树型好,叶繁花茂,会很得新主人的喜欢。
刚有转机,线索又断在这里。
谢琛拿出手机来到书房。
让手下的人去找,大网撒出去晚上就能见分晓。
可他不想惊动李家,现在要做的事还不能摆上明面。
谢大从政,势力却在南方。
谢三从军,根本涉及不到当地事务。
他在手机上翻了翻,还是打给温素办户籍的那小子,“周皋,钓鱼吗?”
“哟~我看今天也没出太阳啊!”那声音还是吊儿郎当,“喜鹊也没在我家门前叫,这天也没下红雨……”
“废话,去还是不去?”谢琛不喜欢废话文学,可前后谢三,后又周皋,他的年少都淹在废话里,快烦死了。
对比起来温素的沉默不失为一种安静。
“去。”周皋笑起来,“正好叫你看看我的大宝贝儿,又长,又粗,忒金贵了。”
“滚。你女人最合适看。”谢琛推开窗户,透明玻璃上隐现他的笑意。
“哎~你说错了,这宝贝还真是专门给男人看的,我告诉你啊……”
周皋还要再说,谢琛利落挂断电话。
成年后为数不多的美事,就是中断废话文学。
周皋如今在警察系统上班,钓鱼的时间也随着变成傍晚。
不巧,三四点突然下起雨,淅淅沥沥地,风中也有了初秋的微凉。
温素现有的都是夏季单薄衣裙,蔡韵倒是订了一批秋款,却没赶上天气突然的变化,为此管平还特意打电话训了她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