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俊辉盯着这枚血指纹看了一会儿,微微皱眉道:“这血指纹有问题?”
“当然有问题,你不会看不出来吧?”白若雪淡淡一笑道:“刚才本官也说了,你的推论是‘近乎完美’,这就说明并不完美。而这枚指纹的存在,就已经把你之前的推论全部推翻了。”
一听血指纹能洗脱自己的嫌疑,覃如海也拼命思考了一会儿,可惜没能想出什么名堂来。
“这枚血指纹是俞大人的,而且是杀人之后才印上去的!”倒是顾元熙发现了其中的蹊跷之处:“若是覃主簿溜出去杀掉了黄鸣鹂,他需要跑回到休息间割伤俞大人的手指,再跑回杀人现场附近丢弃凶器,这种嫁祸于人的手段根本就多此一举,还不如直接把凶器留在现场或者丢归鸿湖中。还有,覃主簿只不过离开了二刻钟而已,溜出去与黄鸣鹂见面后将其杀掉,再将尸体从凉亭拖至巷口,还要拿着印好血指纹的的凶器返回现场,从时间上来算根本就来不及!”
“这只是一个方面,还有一个方面就是覃主簿的腰牌也出现得不合理。”白若雪补充道:“覃主簿丢了腰牌,如果他杀人夺回,只需要悄悄地装成忘记在什么地方了就行,没人会去关注腰牌是从哪儿找回的,更不会有人将找回的腰牌和附近被杀的孕妇联系在一起。可是现在凶器上已经有了俞大人的指纹,他又将那块腰牌按上了俞大人的指纹,相当于是把凶案强行联系到参加烧尾宴这些人身上了。黄鸣鹂的尸体很快就会被老邱头发现,尸体又离群英会这么近,大理寺肯定会派人过去调查,这一点他身为大理寺主簿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样子做,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
稍作停顿后她又对宇文俊辉道:“另外,覃主簿和俞大人平时不仅没有矛盾,而关系相当好,他就算要嫁祸的话也应该是嫁祸给素有矛盾的你,而不是俞大人。还有,凶器是保存在刑部库房中的,覃主簿又怎么拿得到?”
“那可未必。”宇文俊辉强辩道:“身为大理寺的官员,他和白待制一样都有权去库房调阅案卷,想要拿走凶器还是办得到的。那日他来刑部找下官询问腰牌一事,末了也去库房调阅过案卷,库房登记的册子上写得清清楚楚,白待制衣查便知道。”
白若雪却将他的话全挡了回去:“有他的姓名又怎么样,上面不是还有你的吗?按照你之前的说法,他和你一样只是调阅了案卷而已,有人能够证明他盗取过凶器吗?”
“啊,这个......这个倒是没有......”宇文俊辉倒是没有想到自己之前的狡辩之词,现在反过来被白若雪利用了。
“还有两个问题请你解释一下。第一个问题:那天覃主簿来找你是为了商量山贼关押一事,而张贴告示要处斩山贼是第二天的事情了。黄鸣鹂当时就根本不知道山贼会被处斩,也没有去找覃主簿。覃主簿不知道腰牌在她那儿,怎么会提早过来盗取凶器准备杀人?”
“他会杀掉黄鸣鹂,或许不仅仅是因为腰牌的原因。”宇文俊辉又提出了一个新的推论:“郁离只说黄鸣鹂送货那天心情突然变好,有可能是遇到了徐延年。可是这也只是一种假设,没有人看到过他们两个人真在一起。或许黄鸣鹂当时找到的男人并非徐延年,而是另有其人。”
“那你说这个人是谁?”
宇文俊辉瞟了一眼覃如海:“当然是如海兄,他谋划杀害黄鸣鹂不单单是为了拿回腰牌,更主要的目的是为了她腹中尚未降世的孩子!”
覃如海见到他又把杀人的罪名推到自己身上,瞬时怒发冲冠:“宇文俊辉,你别太过分了!黄鸣鹂腹中的孩子与我有何干系!?”
“那可不一定。”宇文俊辉铁了心要把覃如海当做凶手:“我之前就猜测过,你与黄木寨的山贼有所勾结。徐延年虽和黄鸣鹂做了夫妻,也有了夫妻之实,但毕竟相处时间极短,黄鸣鹂未必能怀上他的孩子。徐延年逃走之后,黄铭福为了安抚妹妹,自然要为其重新物色夫婿。他的要求是妹夫一定要是一个读书人,所以你就成了首选。你和黄鸣鹂有了男女之事,她怀上了你的骨肉。可是黄木寨被剿灭之后,她和腹中的孩子就成了你的眼中钉,你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将她们除去。所以在还没有张贴告示的时候,你就做好了杀掉她的准备,故而会提早来刑部盗取凶器!”
覃如海听后气得直发抖,可白若雪一瞬间竟觉得宇文俊辉所说很有道理,直接把覃如海当凶手抓起来也能自圆其说。
宇文俊辉越说越起劲:“所以说,黄鸣鹂也许没有再遇到过徐延年,黄鸣鹂拿着如海兄你的腰牌被杀,和徐延年拿走我的腰牌,这两件事根本没有关联。”
白若雪重新整理了一下思绪,这才又绕了回来:“就算你说的有理,那么还有第二个问题:覃主簿既然那时候就打定主意要盗取凶器杀人灭口,那天为什么还会告诉你和俞大人自己的腰牌丢了,还特意跑去春岚茶楼寻找?他没腰牌进不了刑部,直接说忘了带,请门子将你喊出来带进去就行了,根本不用到处找人询问,这不是把杀人嫌疑往自己身上揽吗?正确的做法不该是尽力隐瞒腰牌丢失之事,然后找机会杀人夺回腰牌,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不是吗?”
白若雪说的字字在理,宇文俊辉一时间也没有想出合理的解释,便又把目光投向了一直侧头不说话的俞培忠身上。
白若雪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意图,喝止道:“你不用去看别人,俞大人绝对不可能溜出去杀人。你别想再来这一套,把方才套在覃主簿的那些推论照搬到俞大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