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嫂子竹筒倒豆子说的干脆利落,生怕还有没说完的,冥思苦想着把细节都给补全了,又特意直起身子看着宋楚宜:“到了那天晚上,我们提前在饭里下了药......这船上的人都会昏睡过去,动弹不得。剩下的那些换班不吃饭的,就由在船上的十个人动手都给杀了,水匪派来的听说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今天我要上二楼来,混进来的那个女的就差点掐死我......”
宋楚宜满意的点了点头,声音温和,仿佛一点儿不生气,竟然还带着一点儿安抚似地看向李三嫂子:“那就要麻烦嫂子了,你还得回灶上去,仍旧欢欢喜喜的当你的班,领你的赏。跟李三一起对着土匪们演一场戏。”
李三嫂子茫然看着她,全然没懂她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张大了嘴巴有些稀奇:“可是......可是您这是图什么呀?”好端端的,现在把船上的水匪一股脑的抓起来不就完了?还继续折腾什么,还要把人再继续引到船上来,是怕自己死的不够快吗?
宋楚宜莹白如玉的脸隐在斗篷的风帽里,小的几乎看不见,她把风帽拨了拨,探出那张精致得过分的脸来,嘴里说出来的话却一点儿不如她的脸那样叫人赏心悦目:“三嫂子之前是怎么在我跟前演戏的,就还怎么对着那群土匪演戏。之前你是帮着水匪来杀我,现在却是帮着我把水匪一网打尽。你若是答应,这道门你就出得,要是不答应......”
李三嫂子不敢不答应,她还没活够呢,新扯得花布做的过年衣裳都还只穿了一次,洗了晾出去了还没干,她以后还有多少日子好活,怎么甘心现在就死。因此根本不知道宋楚宜到底想做什么,她还是忙不迭的点头答应了:“做的做的!六小姐说什么,我都做!”
“那好,现在李嫂子就收拾收拾自己,才刚怎么高高兴兴进来的,现在还怎么高高兴兴的出去。青莺会教你怎么应付那帮人的。”宋楚宜看着她,眼里分明带着点儿笑意:“可是嫂子却也要知道,你的一言一行,都有人在旁边看着......”
李三嫂子打了个哆嗦,弯着腰不断的保证,收拾得跟刚才进来的一样,又往手上吐了两口唾沫往脸上拍了拍,露出点血色来,这才装出一副欢欢喜喜的样子开了船舱门下楼去了。
才刚下到楼下,还没来得及拐进厨房,她就又被一股巨大力道拖进了拐角处,刚才那凶神恶煞的女人如今竖着浓黑杂乱的眉毛看着她,恶狠狠的问:“干什么去了这么久?不是出卖了我们吧?”
李三嫂子心里一颤,面上却极力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推了一把她的手有些不耐烦:“干什么这么拉拉扯扯的?!新扯的布,别给我弄坏了!”见那女人似乎要发火,又冷笑着壮着胆子呵斥了一声:“好了!闹什么闹?小姑娘家家的没什么见识,知道我家当家的是下去采买的,想要叫他买些小玩意儿进来罢了,我当然要投其所好安抚好她。你这人好没意思,怎么动不动喊打喊杀?我自己都跟你们是一伙的了,一条船上的蚂蚱,难不成还会害我自己不成?我现在把她哄的越好,到时候行起事来就越加方便,这个道理你都不懂?!”
女人将信将疑的放开了她,却不忘警告她:“别耍花招!再过几天就要路过燕子谷了,到时候我们的人可全都要出来,你敢出什么幺蛾子,第一个就杀了你祭旗!”
今天这个死字可真是听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李三嫂子心里一颤,仰头却不经意瞧见上头似乎在晒枕被的青莺,登时浑身一激灵,连说了好几声知道了,甩开了女人的钳制。
李三拍了拍正写信的粗矿汉子,喊了一声‘瞎眼’,那个汉子就抬起头来,警惕的看着他,皱眉用浓厚的方言问道:“怎了?”
李三砰的一下把一壶酒往他跟前一放,感叹似地问了一声:“真不准备用石头砸了啊?你说这用什么蒙汗药呢?一顿石头砸扁了不就什么都完了?你们也好跟人交差。”
瞎子不屑的撇了撇嘴,手里打开了塞子却没喝,指着那壶酒示意李三:“你先喝!”
这帮人的警惕心向来都重的可怕,李三毫不犹豫的拿起酒壶往旁边碗里倒了整整一碗,一口气喝尽了,抹了抹嘴看着瞎子:“我还能害你不成?你也忒多心了!”
匣子单手拎起酒壶往嘴里倒,一口气喝了大半壶才停下来抹了一把嘴,手里继续着动作,写完了就抓起旁边一直在桌面上徘徊的那只灰色鸽子,把信帮它脚上绑着的竹筒里一塞,扬手就把它给放出去了。
“你懂个屁!”他现在才有了心思跟李三闲磕牙,一只手捂住烧鸡的背,另一只手拉着鸡腿往下一扯,伸进嘴里先咬了一大口才看向李三:“这么多金银布匹,拿石头砸扁了我们还能剩多少?!这些镖师们也没多少能耐,我哥哥们那可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尤其是水里功夫好,凫水那是个顶个的强,跟鱼一般,在水里来去自如,一般人谁是他们对手?到时候这帮人落在他们手里,那就跟砍瓜切菜一样......还费什么劲弄那石头,闹出那么大动静,以后也难收场。”
李三仿佛不经意似的往外头看了看,点点头应和他:“你说的倒也是。这回我们这带的东西可实在是多,抢了这一笔,你们可就抵大半年收成了吧?何况还有那边给的酬劳......你刚才去信告诉大当家一切正常了吗?”
瞎子有些得意的翘了翘嘴角:“两天一报,准时着呢。有点儿风吹草动我大哥就能知道!我大哥做事谨慎着呢,我只要一天不往回传信,他就肯定知道出了事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