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可以立于、咳……巅峰,只手遮天的!你们为什么……都不赞同我!”
衣裙逶迤,白娉婷仿佛一条美丽的毛毛虫,扭动、蠕动、移动。
那病房的门扉,分明与她只有几步之遥,怎的今时今刻,却是这般的遥远……
思及此,白娉婷已然凉透了五脏六腑。
然,正当时,门洞骤然大开。
白娉婷痛彻心扉,泪水决堤,几乎再也无法看清那道人影。
房门之外,但见吴清之目色深沉,不悲不喜。
“清之,你救救我……替我叫大夫来,我肚子好痛……救救我,爹地不管我了……清之,只有你……”
白娉婷极力的探出手去,几欲抓住吴清之的裤脚,却不知为何,双手颤抖的厉害,根本触及不到。
吴清之并不垂首,只是落下眼睫,看过白娉婷一眼,轻轻的说道:“白小姐,请问你怎么了?”
“清之,我好痛……你救救我……”
白娉婷的哭声愈发的揪紧了,白老爷的哭声参杂其间,故而当下,病房之中,全然充斥着这般无休止的吵闹。
“我爹地恨死我了……他要我死,真的要我死……”
吴清之闻声,竟是怔了一怔。
他于是略微惊异的看向了白老爷,但见那双枯眼始终落泪,口中更是念念有词:“娉婷,爹地不能看你一错再错!与虎谋皮终究只有一死,不如现在就带你去罢!”
竟是大义灭亲。
话毕,白老爷仍是哭着,却突然暴起,挣扎着夺来那热水杯子,仰头便饮。
白老爷随身携带的那一包白粉,原是白娉婷从前谋害人命之时,余留下来的精纯砒霜。
白娉婷之所为,伤天害命,叛国通敌,罪可致死。
白老爷自知女儿已然走火入魔,无可挽救,却终不忍她受尽日本人的玩弄与操纵,更有困于牢狱之灾之可能。
与其受尽折磨的死去,倒不如一了百了。
“娉婷,且随爹地去了罢,就这样去了罢!”
“爹地,你不信我,也不爱我了……”
白娉婷缓缓的爬向门边,她的手指开始抽搐,眼睛随之翻白,唇边抑制不住的溢出白沫。
可她仍是不懈的探出手来,探向吴清之,妄想抓住最后的一丝温存。
然,吴清之只向后退开一步,无声的躲了开去。
白娉婷吃力的抬起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简直惨绝。
“清之,你也不信我,你也不爱我。”
吴清之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唇角微微上扬。
他的动作很轻,一寸复又一寸许,终于关上了那道房门。
咔嚓。
轻描淡写,是门锁闭合的声音。
吴清之说:“娉婷,永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