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人不盼求仁得仁,然,比起快活的话本,旁人却更爱看众叛亲离的惨剧。
不过区区一日,冯晓曼卖掉粉钻讨生存,已然成为岳安城中最大的饭后谈资。
新闻之中,只将故事讲得跌宕起伏,只道是这粉钻被冯晓曼抵给了一家钱庄换钱,曾经拍至天价的钻戒,如今只换得三百大洋尔。
粗算一遍,不过是工薪阶层数个月的工资,虽不至于沦为街边可捡的便宜,却也不再是拿不出手的款子了。
要知道,这枚粉钻,曾经乃是高高在上、万众瞩目、有市无价的,就连许多贵妇,亦是不敢肖想的。
如今,仿佛是大梦初醒一般,杜十娘不再,百宝箱亦不再。
然,迟榕对此,却是素来无甚兴趣的。
此时此刻,迟榕正铆足了精力工作,势要独当一面,与君分忧。
眼下,赈灾物资交付的时间愈发临近,那厢,曹老板却还是不肯服软,按矩交出货品。
然,但见吴清之竟是闲庭信步,只作出泰然自若的模样,迟榕非但心中有疑,更是再也坐不住了。
她的脑子里,自然没有什么科班学得的漂亮办法,却有着从迟二爷那处耳濡目染看会的诸般套路。
倒爷的套路,简单且直白。
两人卖货,自然选价低者,若是唯一人卖货,便是坐地起价。
然,此举虽能救火,填补账目,却是万万不得通行的。
这批皮料,是救民于水火的用物,怎能单单只作盈利的打算。
迟榕正是心忧着,谁料,吴清之却笑盈盈的说:“迟榕,不急。我说过,我会让曹老板心甘情愿的交货。”
他优美纤长的手指执着笔,信手点在台历上,圈了圈日期,又道,“总不会超过这几日了罢。倒时候曹老板交货,还要请你点货呢。”
迟榕闻言,只得乖顺的点一点头。
吴清之见她如此努力的模样,心中动容之余,更生情愫。
于是捧起迟榕的脸,捏了又捏,最终落下一吻,烙在眉心。
一吻罢,吴清之仍是深望着迟榕,默然片刻,却忽的开口道:“对了,迟榕,我明日一早,不能与你同行了。”
“不和我一起你要和谁一起?”
吴清之失笑:“夫人好大的醋劲,竟是对我这般严防死守!为夫甚是心悦!”
迟榕听罢他的调笑,只得佯装凶恶的哈了他一声。
吴清之掩面微笑,方才说道:“明日帅府有邀,要谈一谈岳安大商会的事情,我与张先生都要去。”
迟榕眨巴眨巴眼睛:“帅府附近有一家点心铺子,有一种玫瑰馅儿的小饼好好吃,记得多买点带回来。”
“依你。”
翌日,吴清之打理好着装,更由迟榕系过领带,方才去往帅府。
只道是今日大约要开一整天的会议,关乎迟榕的早晚接送,只得请管家操心。
吴清之既已去罢,迟榕便乘上管家驾驶的车子,驶向商行。
整个早晨,迟榕一直长伏于案前作业,只待正午时分,办公室的电话终于响起。
迟榕兴高采烈的接起来,然,对面说话的人却不是吴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