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已然紧闭,室内不过三人,若说这曹少爷方才在门外,一举一动宛如惊弓之鸟,草木皆兵,这四下再无闲杂人等,他便终于溃不成军,扑通一声跪坐在地上,已头抢地尔。
吴清之冷眼旁观,自是岿然不动,双腿交叠,优雅逼人。
曹少爷哭喊道:“吴老板,我给晓曼买了粉钻,我爹追究起来,说非要她还这粉钻的钱,不然就要找人把她的脸划了!”
迟榕在一旁静静的听着,那粉钻二字刚一入耳,便是大惊!
粉钻!岳安城里仅此一枚的天价戒指,可不是被那名媛冯晓曼给拍得了!那日戏院惊鸿一瞥,佳人配才子,冯晓曼身侧之人,正是曹少爷!
人物齐了名,现况便更加的扑朔迷离起来。
吴清之听他哭罢,略显出几分惋惜的神情,淡淡的说:“曹老板是个暴脾气,与我共事都会不时呛几句,他若是发难,我又能有什么办法?”
说罢,他落落的起身,直将曹少爷从地上扶起来,劝慰道:“我却曹少爷还是莫要忤逆曹老板为好,大不了你去筹些款子,替你爱人将这粉钻的钱垫上。”
曹少爷面露难色,眼中灰败,道:“我自己的钱已经花光了,粉钻都是偷拿了我爹的钱,如今走投无路,只好来向吴老板求救!”
他恳切的哀求起来,“吴老板,这商行中的各位叔叔、各位同龄人,都笑我爱上一个风尘女子,笑晓曼出身低贱!只有你,只有你不曾!”
“吴老板,你是吃过洋墨水的,脑子里是先进的思想,成为交际花不是晓曼的意愿,巴黎茶花女也不是天生的妓女,这是你说的!”
话已说到这般田地,饶是迟榕不知前因后果,也能大致猜出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无非是商行元老曹老板不准儿子与交际花往来,众人皆是非议之时,唯吴清之一人对曹少爷出言安慰。
这些纨绔子弟,从不缺钱与庇护,故而天真烂漫的很,在盲目的爱情面前,最是容易轻信他人。
只见吴清之轻轻一叹,却是坚决的摇了摇头:“实在对不住,曹少爷,这钱我不能借给你。”
此话一出,曹少爷听罢,仿佛被判了死刑一般,顿时面如死灰。
“怎么会……如今我已是走投无路了,他们瞧不起我的爱情,他们没人会帮我的……”
吴清之拍一拍他的肩,娓娓道:“曹少爷,曹老板乃是商行元老,是我的大前辈,我借钱给你,就是插足你们的家事,是对曹老板的大不敬。”
曹少爷怔怔的看着吴清之。
正是此时,吴清之却话锋一转,微微一笑:“不过我借不得,不代表旁人借不得。曹少爷,我倒是知晓一家钱庄,你大可以先借一些款子出来周转。”
话毕,那曹少爷先是语吃片刻,复又忽的亮起目光,直向吴清之求了那钱庄的所在,这才感恩戴德的一步三鞠躬,急急的冲出了屋子。
曹少爷退场,房中顿时清净了下来。
迟榕气鼓鼓的拉住吴清之的袖子,嘴巴高高的撅起来:“我骗你的,我刚才一点也不好,而且非常非常的有事,我差点被这个曹少爷吓被气呢。”
吴清之怜惜万分的揉了揉迟榕的发顶,仔仔细细的掰着她的脸看了又看,但见迟榕神色无恙,眸光如许,这才轻轻的吻在迟榕的眉心,霸着那软绵绵的身子再不肯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