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亮着一盏壁灯,微微黄。
陈寅拿着帕子的手抖个不停,一滴冷汗他因为情绪失控而泛红的清瘦脸颊滑落,他轻轻抿了抿干燥的嘴角,牵了一丝痛感。
这才发觉嘴巴里面都是破的,血腥味唇缝里往外蔓。
“还行……”陈寅把帕子盖在颤动的眼皮上面,左右上下的擦汗,声音沙哑的说。
医生把桌上的病例记录整理整理:“你每次都这么说。”他字里行间都是让人舒服的柔意,“好是能具点,不一定要口述。”
陈寅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纸笔。
医生会意的将那两样东西推到他面前,看他握笔的手使不上力,便说:“不急,等你想写了再写。”
“我们有的时间。”医生微笑,“你可以把我当朋友,笔友,不用跟我面对面。”
陈寅闭了闭涩红的眼睛:“萧先生,谢谢你。”
“你这段时间谢过一百二十六次了。”萧裴让在他惊讶数字多的眼神里说,“如果能帮到你,是我个人的荣幸,也是我身为医生的本分。”
陈寅精神恍惚,『潮』湿的眼尾微微垂着,突然就难过的要哭。
萧裴让沉『吟』道:”那今先这样。“
陈寅撑着桌面站来,棉质纯白t恤下的薄弱身子幅度伏,他的腕部有些无力。
萧裴让身绕过桌角,走到他身旁,比他高很多的格看来十分有安全感:“能走吗?”
“能。”
陈寅拒绝了萧裴让的帮助,他摇晃着,一步步艰难的朝着门口走。
距离门越来越近,眼前闪过一幕幕,陈寅的瞳孔收缩,脚步几次停顿,嘴里跟胃里同时出现想吐的感觉,他晃得更厉害,给人的感觉随时都会倒下,再也醒不来。
门外传来哒哒哒的欢快脚步声,连跑带蹦。
“吱呀——”
一沾着点笔油的小手拉开了门,来人直接撞进了陈寅的怀里。
陈寅猝不及防的往后倒。
萧裴让及时揽住了他的后腰。
几乎是那一瞬间,陈寅就惊恐的躲开了,他无意识的抓着碰过的地方,还把手伸进衣服里挠,皮肤发红渗出血丝都不停。
像是正在肉眼看不见的万虫啃噬。
“抱歉。”萧裴让懊恼的放下手,他转头教训『毛』躁的女儿,“萧乐乐,道歉。”
萧乐乐善如流:“伯伯,对不。”
“不要紧。”陈寅把手衣服里拿出来,握拳忍着继续抓的念头头痛,“同学的生日会结束了?”
“没有。”萧乐乐撇嘴,“我是提前回来的。”
陈寅试着不在意后腰的不适,他把注意力转到小女孩身上:“怎么不高兴?”
萧乐乐气鼓鼓的把两条短胳膊往怀里一抱:“碰到了一个烦人的家伙。”
“你同学?”陈寅有些萎靡。
“不是,就那个……”萧乐乐一顿,“是学校里的,高年级生,我的死敌,以欺小,狡猾多端,虚伪『奸』诈,不诚实不要脸,我这辈子他不死不休!”
萧裴让顿时黑了脸:“乐乐,别『乱』用成语。”
萧乐乐耸耸肩:“ok啦。”
.
这里是两层小洋楼带高尔夫球场跟花园,邻里间离得远,绿化做得很好,空气十分清新。
楼里的长廊装饰得充满了少女风,墙上挂着许多儿童画。这家人清楚客人的情况,贴的没开灯。
陈寅扶墙慢行,拐角处挂着个笼子,里面是一胖嘟嘟的鹦鹉,见到他就学萧乐乐喊他“伯伯”。
叫声又尖又亮。
“妮妮,你吵死啦。”萧乐乐训完鹦鹉就跳到陈寅面前,“伯伯,花园里的花开了好多。”
陈寅呆滞的眼神缓慢动了下:“花?”
“我种的。”萧乐乐握住他背后的一缕长发,用手指帮他理顺,“你等等。”
她飞一般跑下楼,飞一般跑回来,把一支鲜花送给了他。
花瓣是多重的,一层叠一层,梦幻的黄粉『色』。
带着夏日黄昏的味道。
“谢谢。”陈寅伸手接,他的手惨白惨白的,丑得很,都把花弄不好看了。
“客气啦。”萧乐乐很方的跟他分享,“这花失传了,有我家有,我给它取名ra……‘彩虹’。”
小孩子怕人不明白,临时把英改了,会照顾人。
陈寅瞧瞧花:“挺好。”
“看吧,伯伯都觉得我取的名字好。”萧乐乐跟她爸爸牛气哄哄,身后的小尾巴甩得可欢了。
萧裴让『摸』她头发:“好了,做自己的事情。”
“马上。”萧乐乐校服群的口袋里『摸』了个『奶』糖出来,剥了丢嘴里,边吃边含糊着说,“伯伯,等你想出门了,告诉我呀,我带你在附近逛逛。”
陈寅“嗯”了声:“好。”
萧乐乐还想说什么,萧裴让一个眼神过,她就闭上了嘴。
父女俩送陈寅回房,看着他躺下来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