堵在心头的那口气还在,怎么都消不掉,陈寅把家里打扫了一遍,用掉精力就去沙滩上躺下来。
下午能把人晒脱皮,陈寅没知觉似的躺着不动,他在海浪声里慢慢睡了过去。
等他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下山了,这一觉睡得很沉,没有做梦。
陈寅的脚被卷上来的海水打湿,他舔着干破的嘴皮,舌尖尝着泛咸的味道,感受到了这段时间以来的第一次放松。
干脆不回A市了,就在Y市找份工吧,反正在哪都是干类似的活。
这样一来,他跟方泊屿便不会再有交集了。
念头一起,陈寅就顿觉心如刀绞无法呼吸,手无意识的伸向半空中做出求救的动作,像是想要被握住,扣紧。
现在这么一副蜉蝣的状态,都忘了没晕倒前是怎么活的了。
陈寅往回走,他想,梦不论怎么发展都只会是梦,绝对不会成为现实。
他从前爱过人,以后也会爱人。
但他永远不会爱一个人,爱得那么卑微可怜。
就像一条被驯|服了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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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寅给工头打电话,多请了几天假,他决定在外婆家住着,远离方泊屿所在的城市,看看自己的极限在哪。
A市那边,一群年轻人在酒吧包间里蹦跳,有个短发妹握着手机频频看门口方向。
不多时,门从外面推开,一个男生迈着颓废文艺青年的步伐走了进来。
短发妹推开在她身上揩油的人:“我男朋友来找我了!”
她跑到男生跟前,近距离发现他戴口罩,一只眼睛红的厉害,顿时就蹙起眉心:“你怎么这个样子就来了?”
男生气急败坏:“我跟你说了我不舒服,不舒服不舒服!不是你他妈叫我爬也要爬过来?”
“你说你跟人干架脸上挂了彩,我肯定不会叫你来的好吧!”短发妹打他胳膊。
“嫌我丢脸?我还嫌你他妈做|鸡|脏呢!”男生还了一下。
两人你打我,我打你,皮肉啪啪响。
离得近的人注意到了他们。
男生见状,赶紧把女朋友抓进怀里:“婊|子,别在这丢人现眼了,放心好了,光线暗,没人会看到你男人鼻青脸肿,走了。”
“等等,跟李少打个招呼。”短发妹指了指一处。
男生脸色变了变:“那位大人物也在?不早说!”他走到那里,恭恭敬敬的喊人:“李少好。”
这个圈子里也分三六九等,他属于底层。
李少窝在沙发里,他磕了药,眼神迷离的搂着一个女孩调|情。
“我女朋友身体不适,我先带她回……”男生话没说完,就听李少说,“药酒味,受伤了?”
李少随口一提,不是真的关心,也不是真的感兴趣。可男生不敢不认真,他交代道:“是,今天早上干了一架。”
“然后呢?多少人的场子?”李少把女孩子掐出淤青。
男生比了个“七”的手势:“七打一。”
“小场子。”李少打了个哈欠,脸埋进了女孩子的水手服里,神经病似的笑个不停。
李少不问了,边上的几人拉着男生问东问西。
男生想撤,结果帽子口罩全被撸掉了,他挨过揍的样子暴露了出来,引起一阵哄笑。
七对一都输,用舌头打的吧?
“你们知道个屁,换你们在,比老子还惨,全他妈进医院!”男生脑门充血,骂骂咧咧的说起了那场架。
昏暗中突然想起口齿不清的声音:“农民工?”
男生立刻停下膨胀的怒气:“对。”
“什么样?随便说说。”李少枕着女孩子的大腿,脚搭在桌上。
男生不明所以,他在心里不耐烦,嘴上一五一十道:“穿的背心裤衩,白,胸肌挺大的,寸头……”
李少头脑不清晰,似乎是磕昏睡了。过了会,他又来了动静:“有照片吗?”
“我没,我哥们那有。”男生掏出手机联系哥们,不一会照片就发到了他手机上,他拿到李少面前,“就是这老家伙。”
李少原本只是瞥了眼,几秒后他被药啃噬的大脑慢慢运转起来,他终于记起了什么,眼睛骇人的瞪大。
“噗——”
李少哈哈哈哈哈大笑起来,他亢奋的蹦到沙发上,疯癫的一下一下跺踩。
包厢里的混乱嘈杂都没了,众人见他发神经,一个个的垂下头,大气不敢出。
磕了药的疯子,谁知道会干出什么事。
那女孩子以为自己与众不同,她娇柔地问道:“李少,是有什么高兴的……”
话没说一半,就被扯住头发拽过去,她惨叫着喊救命。
没人救她。
李少踩着她的脸,拨了个电话:“明天这时候,老地方,叫上方家那位爷,我请你们吃大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