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尹低头看着两人手腕上的姻缘线断裂,红色的姻缘线从她手背上滑落,像极了裕策眼角滚落的血泪。
“小道君,你放过我吧,我也放过你。”
“我们的相遇,本就是个错误的开始。”
如果不相知,便可不相思。
如果不相伴,便可不相欠。
如果不相误,便不会相负。
如果不相遇,便不会相聚。
事到如今,她才真的明白,命运弄人,造化弄人。
他们都是芸芸众生中被戏耍的可怜人。
饶尹看着接引的云梯,回头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玄尘和唐果,她莲步轻移,双手交叠向唐果行了个大礼。
“若无大人,饶尹恐怕早已成为失去神志的游魂,承蒙大人不弃,得此百年厚待,饶尹无以为报。”
“还请大人不要避开这一礼,今后再难相见,往大人珍重,佛子珍重。”
唐果欣慰地看着她,轻轻勾起唇角,接受了她最后一礼。
终于,倦鸟归巢,命运轮盘拨回正轨。
“往后,保重。”
唐果并不留恋,饶尹离开,她差不多也该离开了。
待她离去,玄尘的情劫也就破了。
饶尹还是回到了自己的世界,以后会怎样,大概也只有她自己清楚。
至于裕策,疯疯癫癫,痴痴狂狂。
他堕魔,却又不似魔族嗜杀。
裕策憎恨她,几乎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杀到麟磬城与她打架,玄尘每次想出手都会被她拦下。
唐果很清楚,自己该离开了,而且已经找到了理由。
再次和修为突飞猛进的裕策交手,唐果被裕策打伤,麟磬鬼城暂时封闭。
彼时玄尘坐在城主殿的台阶上,轻轻抚弄着掌心的蛟铃。
唐果面色青白,气色比往昔更差,她现在睡得时间越来越长,有时候太累会昏睡三天,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
傍晚的余晖落在台阶上,拉长了玄尘的影子。
唐果走到他身边坐下,伸手将蛟铃捞了回来:“舍不得?”
玄尘垂着眼睫,修长的手指压着月白色的僧袍:“怎么会舍得。”
他做不到没心没肺。
也不想以后再见不到她。
“玄尘,凡人匆匆百年,仙者总叹百年须臾,可是那些人依旧过得极尽精彩。”
“人生再长,如葱白纸卷,不沾点墨,着实可笑。”
“人生再短,如纸上山河,妍丽多姿,便可无憾。”
玄尘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侧身轻轻吻了吻她的鬓角:“你想我走。”
他说得笃定,相处越久,他便越了解她。
离了她,他的人生怎可能无憾。
可是他知道自己留不住,如同留不住昨日的旬风,留不住葱白的岁月。
唐果捧着他的脸,蹭了蹭他的鼻尖:“我要陷入沉睡了,再醒来应是又换了人间,想来那时你已成佛,愿你成佛后,佛坛前优昙常开,似我常在。”
她眼里含着淡淡的笑,眉间脸上都是真诚之色。
这道祝愿似箴言,伴随着一道金光扑向天边。
玄尘将熟睡的唐果放在床上,亲手在四周打下封印,以防他人惊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