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出现的机甲,就像是这些天里希楸尔不停遭遇的雷迪尔带给他噩梦,原本他以为这一切都将在今天结束,但到最后一刻,他才发现,原来自己从来就置身梦魇中,根本未曾苏醒。
希瓦尔此刻心里电光火石的闪过了太多的不可能和疑惑,他曾一度对林字营是浓烈的警惕,这个和林海一起征战了卡奇诺,并以拓跋圭之死而凯旋的军队,他们的身上有着太多值得人警惕的因素。
希瓦尔自忖已经足够谨慎,酷路泽基地是他的地盘,这里的布局,配置,就如同掌中观纹,面对一个林字营,他将他们围困的如同圈养起来的家畜,料想哪怕是这样一支部队,还不是任由得他拿捏,牵着鼻子走。
然而情况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林字营雷迪尔部出现过后,他们基地就再没有过安宁之日。先不说他想要枪毙对方无数次的雷迪尔在驻地彻夜开演唱会,最重要的是他窥探林字营驻地和劫持其机密信息,却遭到了对方的反劫持。差点殃及己方拥有亿元位节运算能力,强大到可以操控一个城市智能设施的军用级中央智脑。
至今希瓦尔都能记得智脑当初凄厉的警报中给出的评估危险等级——“重度!”
知道林字营电子战的厉害,希瓦尔在这之后完全撤除了天网监控,将酷路泽基地周围去电子化,变成了原始军营状态。
日夜派观察哨侦察兵监视雷迪尔部,而他最后准备的歼灭行动,都是全部依靠人员指挥,不经任何电子通信,全体缄默,为的就是最大限度的让这场突袭来的雷霆万钧!
可是现在,出现在山崖那头的机甲,很明显就是一支埋伏已久,等候多时的部队。在那边那些机甲奔涌而下,并没有什么喊杀声,但那些踏碎岩石和加在一起比瀑布更加嗡鸣的引擎声,比任何怒吼更让人胆寒。
咣!
两股机甲洪流,在冲击下撞在了一起。
一些炮击重型机甲,几乎是来不及解除脚部抓在地面的梏位合金爪,就那么崨盘根老树般拉带出一大片岩石和地皮,仓皇擎出近战刺刀迎敌,然而这没有任何的意义。
当重装炮击型机甲面对灵活数倍的突袭机甲,战斗从开始的那一刻就注定了结局。
此时森林里的情景,仿佛在远方晨曦渲染出的微漾绿光中定格。
突袭者的机甲如同尖刀,在阵型中撕开了一个口子,不停深入递进,所过之处,那些重炮机甲和战车纷纷肢断身离,被高温离子刀斩断的地方,还残留着滚烫的火红色蚯蚓般的灼痕。
爆炸,混乱中朝自己方开火的炮击。这片密林里交替起伏,很快就成为了此间唯一的主题。森林变成了焚烧的炼狱,希瓦尔怒吼着,跳入身下的机甲驾驶舱中。
他知道己方已经一败涂地,但他仍然带着一线生机,力图能够突围出去。
但就在他身下的四脚战车刚开始启动,朝着敌方突进的相反方向蹿离的时候,前方,适时出现了一架机甲。
那架机甲就那么屹立在周围的血火中,机械手上随意的持着一把刀,在它身下倒地的那些己方机甲残骸,显然都是他的作为……希瓦尔在那一刻突然察觉到,自己恐怕无法从这架机甲面前突破过去了。
“你们是什么人,你到底是谁?”希瓦尔开口。机甲频振通讯器在战场发出了他的质问。
那架朝他走来的机甲在片刻后,发出了声音。
“我叫做本杰明……你也许并不知道我是谁,也许,如今记得这个名字的人会非常的稀少。有的人希望永远把我葬送进地狱中去,那样他就再也听不到曾经被他残害的友伴冤魂的叫喊,以为那样就可以心安理得。然而……恶其始者必以剑终!郎勃拉姆!我本杰明带着过往被背叛同伴的信念和鲜血,从地狱里,杀回来了!”
“……你听到了吗,无论你是高贵的圆桌大公太子,还是星空的主宰,都无法阻止一介布衣庶民复仇的脚步……也许,这就是真正的宿命!”
刀光挥下,本杰明在斩裂成两半的机甲中,迈前一步。
远方曙光已经明亮,万千光芒直刺大地。
曾经被誉为机甲方程式联赛最光辉的历史时段上,有这么一支队伍。他们是当年一匹最大的黑马“野球队”,他们经历了从籍籍无名到名满天下,每一个人都是那样的惊艳绝伦,不出意外,他们将摘取桂冠,在民间狂热的机甲方程式历史上留下最为夺目的一笔。
可是,万幸而又不幸的是,那一年,在他们的对手中,却有一名圆桌贵族的继承人,也在攫取声望。
第一的荣光,自然不可能给这样一支队伍。可是若论方程式比赛,圆桌贵族的队伍的确无法和虽然没有资历,但却充满完美团队协作,配合度的草根“野球队”对抗……至少没有必胜的把握。
于是,对方利用至高无上的权势和地位,希望让这支队伍就范,在最终的比赛中,输给对手。他们失去荣光,却可以拥有出卖了自己原则补偿的大笔财富。
可是,无论上层的压力如何巨大,野球队上下,包括了经纪公司,哪怕是失去了外界的经济援助,也没有对这种行为作出任何退步。
他们不畏强权,要堂堂正正的赢得比赛,捍卫自己亲手挣来的荣光……还有尊严。
然而,在最终的赛事中,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他们排除了外在的一切压力和胁迫,却最终没能挡住来自内部的暗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