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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客朋友请注意(1 / 2)

k32来了,却没上车的人。

只有一只鬼。

存活的二十二人分散着站在玻璃窗里,看着死了的老李在踏上火车的那一瞬间,灰飞烟灭。

众人不禁感到窒息。

不能回去的,死了变成鬼也不行。

九点三十五,k32准点发车。

轰隆声完全消失的那一刻,站台的灯就灭了。

等着下一辆车来。

陈仰发现无知果然无畏,候车室那个老李是鬼,外表跟常人没区别,没有露出死时的真实样子,他不知情,看不出来,就没有被吓到。

还跟对方说过话。

陈仰想把挂在候车室门口的工人尸体放下来,发现不行。

尸体跟门连一起了,拽不动。

只能继续挂着。

有尸体拦着,门也关不上。

偏偏第九候车室还不在最里面,不管从哪个候车室出来,都会看到那里吊着个人,}得慌。

大家都贴着门边,小心翼翼着离开。

陈仰翻了翻工人的行李,在他原来藏打火机的位置找到一把灰。

那鬼竟然已经被抹杀了。

陈仰发着愣,不知道哪吹来一阵阴风,吹得那滩灰往他脸上扑来。

一只手把他拽到一边。

灰扑在了空中,飞散而开。

陈仰心有余悸的拍拍衣服:“老话说,你越怕鬼,鬼就越欺负你,我信了。”

“早死早超生是个出路,好死不如赖活着也有理……”

神神叨叨了会,陈仰打起精神道:“走吧,我们去一楼看老李的尸体。”

朝简低头看他:“这么想活着?”

陈仰笑:“活着。”

在牢里浑浑噩噩的不是很想,进来任务世界就想了,有斗志,有盼头。

一楼西边的报刊亭里外都是人。

新人在外面,老人在里面。

陈仰进去的时候,文青,冯老,向东跟画家四人都没说话,各有所思。

老李的死状诡异,像是生前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凌晨两点多的时候,老李人还是活着的。”

陈仰主动抛出一个信息,接着就问他们四个:“你们昨晚在一楼的两个报刊亭搜查吧,谁负责的这个?”

文青耸肩:“我跟冯老去的是另一个报亭。”

向东见陈仰看过来,就粗声粗气道:“我,画家,我们俩来的这里。”

“什么时候离开的不清楚,没看时间。”他说。

“大概呢?”

向东挑眉:“过了三点半。”

陈仰兜里的手捏捏车票,那个时间,他们在第七候车室里待着。

而老李应该跟过道上的人在一起,还有工人。

再后面,厕所里的人头就被发现了。

几件事的时间不够精确,陈仰没仔细留意,只能排出个顺序。

向东往陈仰那走近,手要搭他肩膀,忌惮那拐杖的威力,中途改成伸到后面抓自己后背。

下意识的行为,意识到的时候,向东在报刊亭里踹了好几脚,狂犬病发作一样。

踹完了,若无其事的跟陈仰说:“不再问问?”

陈仰无视他的疯状,顺势道:“这个报刊亭里面有异常吗?”

向东舔舔下唇,勾了个笑:“你猜。”

一如既往的蛊惑表情,只不过搭配的是发肿淤青的脸,不忍直视。

陈仰默默去看画家。

“那家伙满脑子都是车站里哪还有一次性手套,他要是回答你,我他妈吃屎。”

向东刚狗叫完,一道浑浊的,仿佛含着一口痰的声音响起。

“没有。”画家说,“没有异常。”

向东:“……”

他冲到画家面前,一把抓住对方风衣的领子:“你他妈故意让老子打脸?”

画家牵动了一下起着燎泡的唇,出去了。

“哇!”

文青海豹拍手:“直播吗?想看。”

然后就被向东给揍了。

向东人高马大,体格很强,拳脚都带着腥风,他把在朝简那受的憋屈气全撒了出来,文青根本不是对手,基本没还击的机会。

“哎,文明人从来不动手,真不礼貌。”

文青鼻青脸肿的起来,理了理头发,他咽下一口腥甜,擦掉嘴上的血迹,对向东邪笑:“下次不要这样了哦。”

向东一阵恶寒,有病。

陈仰目送文青没事人似的离开,他转过脸看向东:“你为什么每次一跟人打赌,就说要吃屎?”

向东的面色扭曲了一瞬:“可见我是个从一而终的男人。”

陈仰:“……”

出了气,向东舒服多了,他轻车熟路的拉开玻璃柜,从里面打开的一条滕王阁里拿出一包,摩挲着抠到包装的金线:“去吃饭?”

陈仰也饿了,他没理向东,问的是一直在看夹子上那些明信片的少年:“有什么打算吗?”

向东被无视,那脸又扭了,他啐了一口,带着一身怒气走出报刊亭,对把视线集中过来的一群人吼。

“看你爸爸啊看,都滚!”

向东走之前飞一脚到报刊亭上面,书刊掉了不少。

“a区没人打得过他。”

陈仰随口说了一句,捡起地上的几本书刊,把老李尸体上面的小人书也捞走。

“对了,他也是三连桥的,在东街混。”

朝简没理这个话茬,他用拐杖打打架子,上面的明信片跟着震了震,放的很结实,没掉下来。

陈仰看去:“有发现?”

“拍下来。”朝简拄拐走到报刊亭一侧,扫了扫透明饮料柜。

陈仰拍完明信片去他那,柜子是竖着的,七排,里面是红茶可乐雪碧之类。

每一排都不满,缺口不符合陈仰想到的任何数列。

“走吧。”朝简说,“去找东西吃。”

陈仰正要再次拎出他的开杯乐,少年就来了句:“不要泡面。”

“……”

陈仰推推坐在塑料凳上的老头:“冯老?”

冯老耷拉着的花白脑袋一抬,呆滞的看着陈仰:“啊?完了?”

陈仰抽抽嘴:“都走了,去吃饭了,我们也准备走。”

“那走吧。”

冯老摸了一把挤满褶皱的脸:“还是你们好,吃饭知道叫我这个老人家,不像那几个,没良心。”

陈仰捕捉到他在外面人群里寻找孙一行的视线,当作什么都没看见:“冯老,你要跟我们一起去?”

冯老叠报纸的动作不停:“是啊,人多吃饭香。”

陈仰觉得越接触,冯老身上那股看破红尘的欺骗性就越大,就是个普通老头子。

冯老跟孙一行一样,都有走哪带哪的东西。

一个是公文包,一个是报纸。

陈仰把报刊亭关上,对上十几张生命力萎靡的脸。

“各位,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们。”

陈仰说:“昨晚凌晨到今天早上去第九候车室集合,这个时间段里,你们有没有谁的视线没离开过老李?”

大家一个个的都有些迟钝。

“凌晨两点三十七左右,当时我看了手机。”

一个长相偏日式的男乘客道:“你们前脚从第九候车室离开,那大叔跟另一个k32的乘客就出来了,之后一直在外面的书摊边,我们都在的,都可以作证。”

吐字清晰,条理也不差。

陈仰认出他就是那个被老人误以为跟小偷同伙的年轻人,在新人里说话有一定的分量。

一句话就能缓和氛围。

陈仰的视线从那人身上经过,移向他身边的年轻女人,苹果脸,眼睛也圆圆的,很可爱。“那你们有看到老李下楼吗?”

“没有。”

除了哑巴跟孙一行,其他人都回答了,不带犹豫的。

陈仰再问,语气认真严肃:“真没有?”

那些回答过的,这次脸上露出迟疑。

不确定了。

那个人不是他们的亲朋好友,不会一直关注。

凌晨到早上又很困,他们都有控制不住打盹的时候。

陈仰叹气,工人是最清楚老李动向的。

可惜老李被发现死了的时候,工人已经先他一步吊门上了,没了机会打探。

那个鬼魂不一定就是老李。

要是其他鬼装的,心态就是文青那样,玩游戏。

那为了让他们能陪它完,就把他们引去报刊亭,在里面留线索,钓鱼一样。

但并没有什么发现。

假设就是老李,他叫他们来报刊亭又是什么意思?

尸体肯定会被发现的,没必要特地来那么一句。

陈仰抓耳朵的时候碰到烫伤,疼得他连着抽了几口气。

总感觉老李的死有哪里不对劲,又理不出来。

车站里一楼二楼都有吃饭的地方。

大家全在一楼。

餐馆里没厨子,只有食材跟调料,厨具除了刀其他都有。

陈仰煮了一锅牛肉面。

牛肉是现成的,切的很薄,葱花香菜等配料也有,面很香,陈仰的厨艺发挥了七七八八。

陈仰盛了三碗面,锅里还有剩,让闻着味道过来的向东清底了。

四人大概都想好好吃上一顿热乎的,就没凑一桌,而是占了三张桌子。

冯老跟向东一人一张,陈仰跟朝简同桌。

陈仰给朝简两张纸巾:“刀具没了,西餐厅的刀叉没了,这也就算了,消防柜里的消防斧头竟然都不见了,车站里找不到防身的,没安全感。”

朝简的筷子敲他筷子。

陈仰一时没反应过来:“干嘛?”

下一刻才明白他的意思。

筷子跟钉子有异曲同工之妙,可以防身。

陈仰心口的石头稍微挪开了一点,轻松了不少。

待会走的时候要拿一双筷子藏袖子里。

“小陈,你这面煮的真好。”

冯老赞不绝口,扬言出去了要上他家蹭饭。

陈仰还没吱声,向东就跟猪拱槽一样,呼噜呼噜吃掉了大半碗面,口齿不清道:“老头,我劝你还是省省吧,他这个人除了怕鬼是真实的,其余都是假的,整个就是虚伪又矫情,矫情又娇气,最擅长伪装,在监……”

向东良心发现的没当众透露监狱:“他靠伪装出来的温吞老实人形象欺骗了很多人。”

“就算他答应你了,那也是忽悠你的。”

冯老稀稀拉拉喝了一口热面汤:“说这么多,他跟你熟吗?”

向东:“……”

陈仰听到这,吃面吃呛到了,他推开面碗咳嗽起来,咳得头后的水泡又疼上了,眼泪都飙了出来。

朝简给他水杯:“等会上药。”

“咳咳……咳……”陈仰咳着喝点水,“三心二意果真做不成事,吃饭都不行。”

朝简眉头紧锁:“还吃吗?”

“吃,”陈仰把杯子盖上,“厨房还有卤肉,晚上做卤肉饭。”

朝简看他发红的眼角:“不带别人。”

陈仰没回上话,又听少年道:“我没吃饱。”

“……我没考虑到你的饭量。”陈仰吸溜完嘴边的面条,“我先吃面,吃完去看看还能给你做点什么。”

朝简面部肌肉绷着,嗓音又低又冷:“中午就这样,我说的是晚上的事。”

陈仰在他的压迫感里应声:“按你说的,晚上就我们俩。”

忽然有道视线投来,陈仰迎过去:“冯老,有事?”

“没事。”冯老摊开了报纸。

陈仰仔细瞅瞅,人民日报,看不出是哪一版的。

他从来不看报纸,不了解。

冯老旁边那桌的向东也吃饱喝足,文艺的拿出了一本巴掌大的书,纸张泛黄发旧,封面上的老汉推车十分醒目。

陈仰眼睛一蹬:“哪来的黄|书?”

向东一本正经的纠正:“什么黄书,不懂就别乱说,这是成人读物。”

说着还把内页翻开给陈仰看。

还是水彩的,陈仰瞟瞟:“你做任务还带这东西?”

“所以说咱俩白做了四年室友,你是真不懂你哥。”

向东翘着二郎腿,晃晃手里的黄书:“这个,我在西边的报刊亭里发现的,就是老李死的地儿。”

“黄书也是书,有些年代了,线索感很浓,你要是感兴趣,我们可以一起探讨探讨。”

陈仰轻啃嘴角。

向东了解他那个动作,知道他是动了心思,准备趁胜追击,就他妈杀出来一个程咬金。

“想探讨,我有。”

朝简变魔术似的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本。

陈仰看看桌上的,看看向东手里的,都想要。

朝简又拿出一本,放到他面前。

“够吗?”

陈仰吞了口唾沫,不看向东那本了:“够。”

向东发誓要找机会打死这残腿的,绝对要打死。

狗日的,比他年轻,个头比他高两厘米左右,又得到了陈仰这颗大白菜的重视,即便没有半根情爱的火苗,那也有了信任,不打死还留着干什么?

长得没他有男人味,也就迷迷小姑娘们。

陈仰不是那么肤浅的人,他在监狱多次用美男计都没成功过,那是看上那小子什么?

总不至于只是对方能带他做任务吧?

向东把黄书翻得哗啦响,老旧的纸张禁不起折腾,快被他玩散架了。

陈仰不急着看朝简给的那两本,他坐到冯老那桌。

“冯老,文青说你是占卜师。”

“略有研究。”冯老一派谦虚的姿态。

陈仰压低声音:“那你真的在出发给这个任务算了一卦?”

冯老看了他一眼,又继续游览报纸。

陈仰音量更小:“占到了什么?”

冯老问:“真想知道?”

陈仰近距离看,老人有着立体的五官,年轻时候一定非常帅气:“嗯。”

“现在的年轻人不是都相信科学吗?”冯老说,“还有这么迷信的?”

陈仰笑笑:“我就随便听听。”

“行吧,那我也就随便说说。”

冯老把报纸一收,那双不是很纯,掺着点杂色的眼睛盯着他,瘪起来的嘴张合:“大凶。”

那两个字砸在陈仰脑海,激起千层浪。

陈仰有种溺水感,冯老跟向东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他都不知道,他感觉自己在惊涛骇浪里沉浮。

“陈仰。”

“陈仰。”

耳边的呼唤一声接一声,低低沉沉的,陈仰看少年那两片颜色很淡的唇开启,听觉半天才恢复:“昂。”

朝简沉默着看他。

陈仰背上都是虚汗:“我是个心思重的人,想的多。”

接着就是一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我想去大厅跑跑步。”

朝简:“……”

陈仰是真的觉得自己需要运动。

“你看我们在小尹岛被怪物追赶,生死时速,这里就楼上楼下,走不了多少步,运动有利于……”

陈仰把后面的话咽回去,对抱着公文包挪来的孙一行喊:“老李的事,你没感受到?”

孙一行早上已经知道陈仰不想自己靠太近了,就识趣的待远一点。

“没有。”

孙一行垂下眼睛:“我什么都没感受出来。”

陈仰不着痕迹的探究:“当时候车室里有三个鬼,装成老李的,依附在工人身体里的,还有打火机鬼,你一个都没感知?”

孙一行摇摇头,表情委屈的有点悲惨:“我说了的啊,只是偶尔才能感受到鬼魂……不是每次都可以的啊。”

陈仰摸着朝简的拐杖,指尖敲了敲,听着一回事,真落实了是另一回事。

对于孙一行的特殊体质,总结起来就是三字,不靠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