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爹不接下乡的活可不止是因为家里也能做活又或者自己做能赚得多些,最重要的是,下乡人家若是离得远,不方便来回的话,主人家一般会留宿。
而泰担心女儿一人在家不安全也不方便,所以从来不接下乡的活。
“不远,就在泉庄,要什么接送,出了城门向东走一段路就到了。”
这么说就是没接送了,而且泉庄,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啊!
舒仔细想了想,顿时眉头就皱了起来:“哪里不远,爹当我不知道泉庄在哪么,光是从城门出去就有近十里路呢,再加上萧茶巷到城门之间的五里路,加起来便是十五里路,每日来回就是三十里路。您白天做活忙累一天,再这么起早摸黑的赶路,身体如何吃得消,不行,这活不能接。”
“没事,爹脚程快,要不了多少时间,而且这家工钱开的高,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舒想了想,“那爹就在主人家留宿吧,不必每日赶回来了。”
“那怎么行,你一个女儿家.....”
未等他说完,舒便打断了他的话:“你女儿可不是一般的女儿家,整个萧茶巷谁不知我威名,哪个傻的敢自找没趣,真要有哪不长眼登徒子,看我不分分打得他哭爹喊娘。”
看她举着拳手,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泰不禁笑出了声。
“我知道你吃不了亏,只是传出去名声不好听,你眼下正是相看人家的时候,我只恨不得别人得了失忆症,忘了你一身怪力的事,哪里还敢再张扬出去。“
“我不管,您要是不答应,那这活就别接,这生辰我不过了,衣服胭脂我也不买了。”说着说着,眼圈一红,眼底竟然泛起了雾气。
泰一怔,心底酸酸软软的,沉默了好一会叹气道:“成吧,那你睡觉前记得把院门和房门锁好,平日里也低调些,莫要招人眼,要是真要碰到登徒子,也别客气,不就是力气大嘛,什么都比不得安全重要。”
舒听话的点点头,此事便这么说定了,吃过饭,她便也开始蒸花馍,剪窗花。
花馍主材料为面粉,其实就是做得比较好看的镘头,大体上分为敬神和走亲戚用的两种类型,前者庄重,特别要制做一个大枣山以备供奉灶君。至于后者就比较随意了,想做什么式样全看做馍之人的心情和手艺。
往年这些也都是舒在做,所有活计了然于心,只是今年在学里读了一年书,又在姬厨娘那里学了不少糕点样式,有些花样好看的,她觉得稍稍改动一下,也可以用到花馍上。
这一忙活,一下午便过去了。
到了入夜时分,东京城街市人家灯火齐亮,将一个暗夜寒天照得亮如白昼,小巷里,孩童们穿着厚实的棉袄,兜里揣着又甜又粘的麻糖,疯跑着追逐嬉戏。
主妇们则在灶房里高诵祭灶谣。
“灶王爷爷你听着,厨房里你见天瞄着过。我顿顿省吃又俭喝,抛米撒面是一时错。炉窝里肮脏是娃哩多,你老人家可得担待着。这糖瓜吃不了全拿着,捎给玉皇大帝尝一尝。我这里与你把头磕,上天去可要与我把好话说。初一你早点回来别耽搁,到咱家吃我蒸的枣山馍。”
祷告完,将灶君像慢慢揭下来用火烧掉,表示灶君已经上天。直到除夕晚上,再将新灶君像贴上去,这便算是另一年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