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肆虐,大雨倾盆。
整个沉星海上掀起了狂烈的大风暴。
这风暴不仅吹刮着海水,在海面上制造出一个又一个巨型漩涡,也在空中堆积着越来越厚的云层。
似乎把四面八方所有的乌云都一股脑儿地吹了过来。
满天的乌云层出不穷,一朵又一朵汇集起来,悬挂在黑沉沉的天幕上。乌云越积越多,沉甸甸的,从天空中一直往下坠,往下坠,渐渐快要够到沉星海的海面。
金蛇乱舞般的闪电跟着在乌云中穿梭来去,伴随着一声急似一声的惊雷,如戏台上鼓点铿锵,马上就要拉开大幕,上演一出好戏。
浮槎上的修士眼看着乌云越压越低,很快就要压到他们身上,个个手忙脚乱地撑开护身的法器,抵挡着越来越近的乌云,还有快要击到他们头顶的闪电。
惊雷过处,一丝丝蓝色的电光从乌云深处洒落下来,星星点点落在沉星海的海面上,落在海面上飘摇动荡的小船上,也落在浮槎上面互相搀扶站立的修士身上。
这些修士惊恐地看着天空,怎么也不明白,浮槎自带的最厉害的结界,怎么就跟凭空消失了一样,再也起不到丝毫的防御作用。
“怎么搞得?老大,怎么会这样?以前我们乘着在浮槎,在四大海洋上纵横来去,从来就没有遇到过什么海上风暴,或者海妖精怪,今天到底是怎么啦?——难道是这丹药……”一个修士战战兢兢地看向立在中间那个为首的修士说道。
他们都知道,异宝出世的时候,都会伴有激烈的天象变化。
可是他们手里的七品丹药,也不是第一次出世啊?——在青云宗都现世好久了,不会到了现在才出现天象变化吧?
“难道是这里有大神通者,想要咱们手里的丹药?”另一个修士迟疑了一瞬,试探着问道。
别的修士都是转着这个念头,闻言马上点头,“老大,不如把这两瓶丹药献出来吧。——咱们要是送了命,以前这些年的出生入死岂不是就是一场笑话?!”
他们是黑道,但是也是修士。他们混黑道,跟那些混白道的修士一样,都是找一条修行的路罢了。
虾有虾路,蟹有蟹路,他们只不过找了一条最适合自己的路而已。
“是啊,老大,快把那丹药献出来吧。”随声附和的修士越来越多,“这两瓶丹药没了,咱们再杀回青云宗,把荣慧卿那炼丹师抓过来,专门给咱们的主人炼丹不就行了?到时候,想要多少七品丹药,就能有七品丹药……”
立在中间为首的修士十分恼怒,斥道:“你们好好抵御闪电惊雷就够了,别瞎打主意!——这浮槎是异宝,我就不信这些平平常常的闪电惊雷能奈得了它!”
众人争执之中,都没有注意到,当他们说出“荣慧卿”这个名字的时候,半空中的惊雷如同被打了鸡血一样,陡然提高了好几个档次,猛烈到无以复加,闪电也越来越猖獗,从乌云里落下来的蓝紫色电光也越来越密集。
没过多久,还在吵吵嚷嚷的那些修士的护身法器就被这些蓝色电光打得粉碎。
那些蓝色电光击碎他们的护身法器,又透过被击碎的法器落到他们身上,瞬间将这些结丹修为的修士变成了焦黑的人形木炭。
中间那个首领和别的修士一样,变成了黑乎乎的焦炭,腰间乾坤袋也被这惊雷击成碎片。
他的乾坤袋里别的法宝药草灵石都被击得粉碎,只有那灵玉瓶却逃过了雷击,从他身上掉落下来,滚到浮槎之上,又顺着在漩涡里倾斜摇摆的浮槎,滚落到狂暴的海水之中。
哗啦!
动荡不安的海上发出一声巨响。
沉星海里大大小小的漩涡突然有一刹那的静止。
天上翻滚的乌云、飞扬的闪电、滚动的惊雷,也有了一刹那的静止。
呼啸的风声,狂吼的海浪声,震耳欲聋的雷声,都在这一刻静止下来。
云幕低垂,天地噤声。
在这无边无际的寂静和肃穆当中,似乎蕴育着一种等待,一种新生。
漩涡中心的水晶棺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引导着,越升越高,渐渐高离了海平面,脱离了海水,漂浮在半空中。
轰隆!
如同被解禁一样,所有的静止又活动起来。
乌云继续翻滚,闪电继续飞扬,惊雷滚动得越发频繁,如迎战时的鼓点。
咚咚!咚咚!咚咚!
广袤暗沉的天幕里,应合着惊雷的鼓点,那被乌云遮得严丝合缝的穹顶缓缓绽开了一个空隙。
从那空隙之中,一股血红的光柱透了过来,直直地罩在那漂浮在半空中的水晶棺上。
轰隆!
雷声更加猛烈,顺着那血红的光柱击到水晶棺上,似乎要将它也化为齑粉。
闪电跟着盘旋过来,将整个水晶棺缠绕了一圈又一圈。
从沉星海的海面上看过去,只能看到半空中有个蓝紫色电光绕成的长条型物体摇摇欲坠。
无数的蓝色电光如同星星一样,从空中漂浮的水晶棺材上滑落下来,掉入怒号的海水里。
天空下起了浩瀚的蓝色流星雨,就像回到了太古时代,众神之乱,毁天灭地,从九天之上坠落的无数沉星击打此地,打穿了地幕,让地底的暗河汹涌,构成了现在的沉星海。
沉星海好像也被唤起了这久远的记忆,瞬间掀起一个又一个惊天的巨浪,似乎不甘心那水晶棺材的脱离,海水四溅,趁着浪花往上,再往上,去把自己失去的东西再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