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像是一字不落的听见了,只是不知道怎么回。
半夜三更,陈砜被他爸喊过去,进门就被一股有些冲的臭味扑了一脸。
他爸失禁了,还弄到了床上,他利索的打水给他爸清理擦洗。
忙了好久回屋,发现本该沉睡的人不在床上。
陈砜的后背瞬间就窜上一片凉意,他浑身僵硬脑子空白的在原地站了十几秒,掉头就往外跑。
过门槛的时候绊了一下,再抬头时,昏暗的视野里就多了个高高瘦瘦的人影。
“去哪了?”
陈砜跑过去,双手紧抓住青年的手臂,他的眼眶充血,粗重的气息里混着铁锈味,“你去哪了!”
梁白玉的手臂挣了挣,可怜兮兮道:“你抓得我好疼……”
陈砜手忙脚乱的卸去力道。
“我拉肚子了。”梁白玉活动活动被抓青的手臂,“可能是糖水喝多了吧,我的肠胃很不舒服。”他小声抱怨,“茅房的新蹲板不好用,踩上去咯吱咯吱响,蹲得我腿都麻了。”
陈砜的耳朵边有很大的噪音,找不到源头,也许是他的心跳,或者是他的信息素在喧嚣,他的听觉失灵了,只盯着梁白玉那两片张张合合的泛白唇瓣。
“啊,对了。”梁白玉抬了抬右手,“看我捡到了什么。”
陈砜内心属于alpha本性的占有欲和对安全感的渴望快要压制不住,逼着他立刻做些什么确认什么,他忍得面部肌肉抽搐,却还是在听到梁白玉的声音后无意识的低头。
这才看见梁白玉手上的东西。
――收音机。
他家的那台,白天被被偷走的那台。
陈砜所有情绪都凝固住了,新浮出的是茫然:“你从哪捡的?”
“就在院子后门那里。”梁白玉嘀嘀咕咕,“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呢。”
陈砜接过收音机。
“我寻思啊,要么是小偷□□跑的时候落下了,要么就是对方回家后犯怂又偷偷发现送回来了。”梁白玉耸耸肩。
陈砜抬眼看梁白玉,见他打着哈欠站都站不稳,就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陈富贵还没睡,儿子拎着收音机进来时,他懵了下才出声,“找回来了?”
陈砜随口糊弄了过去。
“收音机放你屋吧。”陈富贵也没多问,他不是很想在这上面操心。人一旦老了病了,就会选择性的对待事情。
能顾虑到的越来越少。
陈砜说:“你不听歌了?”
“听来听去就是那些,都听腻了。”陈富贵摆手,“拿走拿走。”
陈砜看他爸不是开玩笑,就带着收音机出了屋子。
陈富贵瘫在床上看月亮,中午他往胖子身上泼茶水,胖子当场发火,王哥打圆场的说他只是手抖了。
胖子心里有鬼,一口咬定他是故意的,还叫骂着冲上来拽他衣服,他被拽得摔到了地上。
发觉事闹大了,胖子不管他死活,朝他吐了口唾沫就匆匆搀着王哥走人。
这些陈富贵都没告诉儿子。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反正那两人以后应该也不会再过来了。
隔壁屋里,陈砜把收音机放在小桌上,床里边响起含糊不清的声音,“陈砜……我想听歌……”
陈砜怔了怔:“好。”
小桌被挪到床前,收音机打开了,音量很小。
老歌悠悠扬扬,有股子乡间小路洒满阳光,稻田金灿灿的味道。
梁白玉抱着半个枕头,睡相很乖顺无害。
陈砜正要吹煤油灯,余光不经意间瞥到了什么,他不动声色的走到床边,弯腰去整理床底长板上的几双鞋子。
混在球鞋布鞋里的皮鞋突兀又和谐,陈砜把它拿起来,底朝上。
皮鞋的鞋底有一些草泥,新鲜的,略微潮湿。
泥里还粘着一小片叶子。
不仅院里没有那棵树,周围也没。
陈砜面不改色的把皮鞋放回去,他上了床,长满茧子的手摸到青年的发丝,握住一缕捏在指间。
第二天上午,深山里诈出一声惊叫。
王哥光着膀子从石头上爬起来,满脸不敢置信的看看四周。
“我不是在房里睡觉吗,怎么会在这?”
王哥“嘶”了声,他往后扭头,发现自己的背上都是划痕擦伤,没一处完好的皮。
“娘诶……”
他看起来很像是被什么人打晕后拖行了一段,随意的扔在了这里。
离小屋不远也不算近的地方。
林子里有鸟叫,王哥听着都觉得恐怖,他艰难的忍着腰伤站起身,精神恍惚的回到小屋。
“胖子?”
王哥一路大叫着推开门,入眼是一片狼藉。
桌椅锅碗瓢盆全坏了。
比日|本|鬼|子扫荡还要严重。
王哥人都傻了,他连腰伤都忘了,脚步混乱的跑去胖子屋,好像闻到了什么气味却没多想,直接就掀开了被子。
下一刻,王哥冲到嗓子眼的喊声突然卡住了。
胖子两眼紧闭的躺在床上,不知道死没死,下半身都是血。
烂了。
像是被硬物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