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僧格林沁亲自督战,第二天开始,清军的攻击势头依旧不衰,反而有更加猛烈的趋势,这一下就给外城防御极大的压力。
因为清军在第一天的进攻过程中已经大概摸透了淮安外城的防御情况,所以第二天的主攻方向就不再是西门了,而是最脆弱的南门。
南门守军几乎都是民兵,守将朱富贵之前不过是个杀猪的,虽说读过三年书,却没多少带兵经验,之前只是把守城兵器向外乱扔乱射,再加上主攻的郑魁士没怎么下死手,这才让他们逍遥至今。
但是这次因为僧格林沁下了死命令,而且还点了郑魁士的名,所以他再也没法像之前那样放水,只能是真正下力气死攻了。
郑魁士也是一名猛将,而且作战经验丰富,是从小兵做起,在跟太平军死磕的过程中,一步一步走到如今的浙江提督的位子。
他作战勇敢,就算身居高位,也经常亲临一线,因此被清廷赐封沙拉玛巴图鲁的封号,还给了他黄马褂,而他手下的兵丁也十分能打,可以说是清廷中为数不多的猛将之一。
之前打淮安城,他也是因为部下的幕僚劝说,才憋着不出力,实际上他自己也挺难受,现在命令下来了,可以放手施为,他自然也是精神百倍。
第二天,郑魁士命令手下五更做饭,天一亮就开始进攻,而清军早就趁着晚上把新一批重炮,也就是所谓大将军炮转移过来,所以郑魁士的进攻一开始就炮声轰鸣,充满了更加激烈的战斗气氛。
为了能够让这次进攻顺利进行,让淮安守军不看出清军的主攻方向,所以尽管南门外炮声隆隆,但一开始的攻势却不大,没有派战兵前冲,依然是让民夫在前搭建浮桥。
其实早在第一天,南门外的护城河就搭建了三条浮桥,现在有重炮的掩护,郑魁士又让民夫前冲,要他们再修出三条浮桥,看样子是至少要修出六条浮桥后,他才会派兵进攻。
而与此同时,北门跟西门的攻势也一样不小,一样是炮声隆隆,而且上来就是战兵冲击,继续前一天的蚁附攻城,其惨烈的气势一点也不弱于昨天,让人根本看不出这两个城门是次要攻击地点。
不止如此,为了鼓舞士气,兴奋莫名的僧格林沁还亲自擂鼓助威,而看到主帅如此,下边的人也是十分卖力,厮杀时震慑天际,让淮安守军疲于应付。
最开始出现险情的是北门,在魁玉所部的疯狂冲击下,连连出现险情,好在各个城门守将都有无线电通话器,必要时候会向王三武求援,而王三武在内城的观察塔也能看清各个方向的情况,因此在北门陷入危机的时刻,及时的发炮助战,一阵迫击炮齐射之后,立刻就解了北门的危机。
但是,最惨烈的依旧还是西门,这次来攻击的照旧是袁甲三的兵马,不过这一次不但有苗沛霖的兵马,还有马新贻的部队,这些兵都是安徽农民,凶悍程度相差不远,只要云梯一搭上,很多都是嘴上衔着腰刀,双手努力往上爬,而对于身边同伴的死伤,那是一点都不在意。
冯子才倒也硬气,愣是没有向王三武求援,而是合理的利用自己手头的兵马与兵器。
看到对方攻城的人太多,对方的火炮又太猛,单纯守城墙损失太大,冯子才就让人在城墙上后退一段距离,然后又组织一批盾牌兵,在盾牌兵之后是抬枪兵与长枪兵,再之后则是弓箭兵,弓箭兵后面就是掷弹兵。
这么安排之后,他故意放一批清军上城头,这样一来,清军的火炮就不能毫无顾忌的轰炸城头。
而自己一方因为事先后退了一段距离,再加上有众多盾牌固守,后面还有抬枪跟长枪等长兵器,可以说是一个个的大刺猬,而对方就算爬上来,也多是手持腰刀等短兵器,轻易攻击不到冯子才的枪盾阵之前。
这时候,等他们登上城头的人一多,前后拥挤,阵型混乱的时候,盾牌兵把盾牌稍微开一点口子,抬枪兵混在长枪兵中开枪射击,土炮兵则发射散弹,同时弓箭兵也开弓射箭,掷弹兵则向城下发射炸弹。
这么一番多层次的攻击,立刻就把城头上的清军打的哭爹喊娘,任凭你再怎么凶悍,在近距离面对抬枪土炮的轰击,特别是土炮的散弹攻击,根本就挡不住。
只这么一阵攻击,立刻就把清军攻上来的人群打开了一个口子,然后趁着对方士气大丧,人心混乱的时候,长枪兵发一声喊,挺枪直刺,后面则跟上大刀队,只是一阵冲杀,就把城头上的清军给赶了下去。
双方就这么你来我往,全都打出了火气,清军如浪潮一般一波又一波的往上攻,守军则像礁石一样寸步不让,把对方的一**浪潮打碎。
这种攻击一直持续到了下午三点,西门跟北门的进攻双方都有些疲惫的时候,南门的三条新浮桥也搭建好了,养精蓄锐的郑魁士终于开始动手了!
发现浮桥建好,郑魁士抽出腰刀发一声喊,然后号炮轰鸣,他手下的兵丁也没有阵型,抬着云梯提着腰刀,嗷嗷叫的就往前冲。
与此同时,提前布置好的火炮开始齐齐轰鸣,炸的城头守军抬不起头,根本无法有效的进行射击,让郑魁士的部队没多少损失的就攻到了城门之下。
再然后一部分士兵拿炸药去炸城门,其他大部分则直接搭上云梯,咬着腰刀往上爬,继续蚁附攻城那一套。
南门守将朱富贵虽然经验不足,但勇气却绰绰有余,看到这个情况,也是手持大砍刀,到处大呼酣战,他这么一来,南门守军的士气也是高昂无比。
虽然南门守军的组织度不如冯子才的部队好,不会玩层层布防那一套,但士气高昂,刀枪剑戟抬枪土炮一起来,再凭城头上借居高临下的优势,倒也是跟仰攻的郑魁士兵马打了个旗鼓相当。
战争是最好的试炼场,这些民兵就算之前没多少经验,但血战这么久,也多少有些厮杀的经验,再加上政工干部的政治鼓动,光那句“后退一步是家乡”的口号,就可以让他们舍生忘死。
要知道,之前政工干部可是把清军说的十恶不赦,而且还反复的强调过,一旦破城,他们的家人都会凄惨无比,奸y掳掠那是最轻的。而这些事情他们自己早就想过,只不过想的没有政工干部描述的那么直观,那么恐怖。
也就是说,被政工干部不断的洗*脑,特别是不断的恐吓之后,这些守军已经不仅仅是为了大义了,他们纯粹是为了自己的家人而战!
人就是这样,平时可能胆子很小,可一旦被逼到份上,或者说一旦气血上头,那就什么都不怕了。
战斗,是人类根植于细胞里的记忆,是人类能够生存至今的本能,所以一旦被激起死战的士气,杀红了眼之后,什么武功招式,什么战斗技巧之类的都没用,只有最本能的战斗**,才是衡量胜利天平的真正砝码。
清军的确凶悍,但城头上的人也不差多少,而且一个技巧占优,一个占据地利,所以也算打了个持平,但城头上虽然打了个持平,但因为守将的粗心,却再也没人管城门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