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恒面不改色的望着卓然,卓然微微愣了一下。他对马恒几乎没有任何破绽的应答,感到了这件事的棘手。因为他似乎知道该怎么应答。
当然,他之所以是如此的反应,一方面有可能他的确没有杀云娘。另一方面也可能是他太懂得如何反侦察了,他的思维异常的敏捷和镇定。似乎根本不被卓然的话所动。
卓然缓缓了语气,看着他说道:“可是罗员外的夫人和儿子来找你查问云娘的下落,你为什么断然否认她曾经来找过你,而现在你却又承认了?”
马恒面现苦笑,说道:“大人,你如果深入了解就应该知道,他们罗家真的非常不讲道理。可以说蛮横无理,特别是云娘的哥哥。他简直根本就不像是我教了十年的学生,真的。”
“我教他们兄妹可谓倾尽了心血。不仅教他们圣贤书,识文断字,诗词歌赋,更教他们做人的道理。可是枉费我十年的心血,他们简直就像没有经过十年圣贤书熏陶似的。特别是他哥哥罗尚武,言语粗俗,加之从小又喜欢打架,性格粗野。”
“虽然我已经倾尽心血教他们,但到头来始终觉得没有任何用处。他三天前来找我,几乎要打了我,何曾顾得半点师生情谊。我如果说承认他妹妹来找过我的话,只怕他会更变本加厉。我相信有一天会有一个明白人来找我问这件事。”
“比如提刑官您,我听说过您破案的才能和您秉公执法的态度。在你面前,我才能做得到知无不言。我为人光明磊落,是什么就是什么,但是我不想跟罗尚武那样的人计较,跟他是说不清道理的。”
“这就是我为什么在他们家人来找我的时候断然否认。而现在你问我,我当然要如实回答,她的确来找过我。但是很快就走了,我说的是实话。”
卓然在他说话的整个过程中,一直盯着他。但是卓然从他的反应中,看不出任何心虚。卓然甚至自己都觉得自己先前的判断是不是存在问题,难道真的他是被冤枉的,不是他吗?
卓然问道:“我问你,她来找你,有没有跟你行过房?你想清楚再说。”
马恒明显愣了一下,随即满脸羞愧。叹息着摇头说道:“我就知道,云娘肯定把这件事跟她家人说了。我曾经跟她说,让她保守秘密,这是我们俩之间的事。但她还是说了,他们家人肯定把这事告诉了你。”
“我现在也明白了,其实这之前我就明白,她的母亲和哥哥为什么如此肯定的认为她来找过我,并且甚至认定是我害死了云娘。没错,我的确跟云娘有夫妻之实。但是那一天她来找我,我答应休妻娶她。”
“但说实话,大人,这是违背我的心愿的。我这么做觉得很惭愧,我觉得我对不起她,也对不起我的娘子。我娘子一直对我很好,可是我却跟我的学生做出了这种事。我不想找任何理由来开脱自己。”
“如果为此,提刑官老爷或者朝廷认为我不适合再担任官学的教授,我完全可以接受这个惩罚,为我当初的冲动付出代价。我需要向官老爷说的是,我没有杀人。我虽然承诺休妻娶她,但当时也只是缓兵之计,我没打算这么做。”
“我也更不可能为了摆脱她而杀她灭口,实在不值得。人的生命盖过天,我怎么可能会杀她来保全我所谓的清誉呢,在我看来,功名利禄都是身外之物,感情才是最真实的。不过我已经娶妻生子,再不可能把感情给她了。也不可能娶她做妻,只能辜负她一番好意。”
“那天我虽然没有这么说,也写了承诺书。但我知道我说的谎话,今天大人你问起我,而且涉及到我学生的命案,我当然要如此的坦白,使得大人能查清楚冤屈。我也希望大人能够找到真正的凶手,替云娘报酬。”
卓然说道:“这么说来,你说她来找你,只写了一封承诺书,她就走了。你们没有行过房事吗?”
“真的没有,而且她来了之后,前后没到一顿饭工夫就走了。我去参加了我的几个同僚的聚会。在新开张的天外天,那是当初天池宗开办的青楼,后来关闭了,前些日子重新开放。只针对官宦人家子弟,别人是去不了的。”
“我的一个同僚升了职请客,把几个要好的人都叫了去。彻夜在那喝酒作乐,没有离开过。我的同僚可以作证。”
卓然听到这话,更是吃了一惊。
他感到惊讶的两件事,一件是天外天居然重新开张了。天池宗土崩瓦解之后,天外天就关闭了,经营天外天的人也不知所终。而现在它居然重新开放。
于是卓然问道:“现在天外天的主人是谁?”
马恒说道:“我听说它现在已经成了三司衙门的产业。王安石宰相变法之后,已经将它从天池宗买了过来,成为了朝廷的产业。具体由三司来进行经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