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幽幽愣了一下,苦笑摇头说:“我没有你那么聪明,想不到这一点,所以我只有渴死。到了第五天,我已经极度虚弱,我知道我活不了了。于是我就给自己算了一卦,看看自己的前途。结果是坎卦,乃是下卦。同卦相叠,坎为水、为险,两坎相重,险上加险,险阻重重。一阳陷二阴,水为阴,而珠宝首饰也为阴,因此我会死在珠宝和水之间。”
“抱着珠宝死在水边,竟然是活活渴死,多么讽刺。所以我绝望到了极点,呆呆的坐在那看着眼前的卦象。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我即将陷入昏迷的时候,忽然我脑中灵光一闪,一阳陷二阴,如果我把金银珠宝都扔到水里去,把两个阴变成一个阴,会不会有活路呢?由此一来,我不就不限于二阴包围之中,就能脱困而出吗?”
卓然说:“你不会来个杜十娘怒沉百宝箱吧?”
“杜十娘是谁?这是个什么故事?”
卓然一愣,这才醒悟,这故事是出自明朝的小说《醒世恒言》,宋朝人当然不会知道。于是便随口胡诌道:“是我听的一个传说,说一个青楼女子从良之后嫁给了一个男人。那男人带她坐船回家的路上,把她卖给了别人。杜十娘很伤心,拿出了自己的百宝箱,把里面所有的金银珠宝一件件的当着他的面扔到了海里,然后跳海自尽了。”
莫幽幽一听,不由笑了。说:“天哪,那男人可真是蠢到家。真可谓有眼不识金镶玉。”
“其实很多人都是这样,真正能够识得宝的又有几个呢?”
莫幽幽叹了口气,说:“别的不说,但是百宝箱沉海这一块,我倒跟你所说的这个故事很相像。我发现这是我最后的一线希望之后,我当时正好在一处悬崖上,那是海岛最高的所在。”
“我本来想在那儿看看远处有没有船经过,可是那几天连鸟都见不到,别说船了。那最高岩石的另一侧就是一个陡峭的悬崖,悬崖下就是深不可测的海水,从上面往下看根本看不到海底,不知道有多深。海浪猛烈的抨击着岩石,发出哗哗的声音。”
“我把心一横,抓起了一串项链看了看,直接扔到了悬崖下,坠入了泉水中。而就在这一瞬间,我似乎感觉到刮过来的风中带着凉意,与先前的炽热不一样了。我心头一喜,是不是老天爷在提醒我,我的这个想法是对的,让我继续这么做呢?”
“于是我又抓起了一把珠宝径直扔到了海里,这时我感觉到那样的凉意更浓了,似乎还夹杂着一点雨丝的感觉。但那仅仅是感觉而已,我心头大喜,我就在想是不是我可以扔掉一半,就能够让我有水喝,然后有力气去寻找食物。”
“于是我就一件接着一件的把那些珠宝往悬崖下扔,扔到海水里去。每扔掉一件,那雨的感觉就更浓,可是一件接着一件,已经快到箱子底了,依旧没有一滴雨降下来。不过刮来的风的凉意则更甚,就好像山雨欲来时的那种感觉,可是那只是感觉,不是雨,没有用的。我不可能靠着感觉活下去,于是我咬咬牙,把最后的几件首饰,连同那口箱子一起扔到了水里去了。”
“说来也奇怪,当我的箱子被扔到了水中之后。天空居然响起了一个炸雷,接着阴云密布,片刻间哗哗的大雨瓢泼而下。我狂喜,仰面朝天躺着,张嘴吞着从天而降的雨水,一直喝到再也喝不下为止。”
卓然不尽感慨,说道:“原来老天爷是想把这些珠宝收回去,所以才这么折腾你。”
“是呀,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很庆幸,我最后一刻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不然那箱珠宝则可能留给其他人。那些人来的时候只能看见我的一具白骨趴在那一箱珠宝上。”
卓然赞叹道:“不过话又说回来,能够有你这么做出决断的人其实也是很难得的。”
莫幽幽叹了口气,说:“是呀,后来我在心痛那些珠宝的同时,我也在庆幸,我竟然关键时候狠得下心,不像有些守财奴。宁可守着珠宝活活渴死饿死,也不愿意把他们放弃。”
卓然说道:“那后来呢?”
莫幽幽接着说:“后来那场暴雨足足下了一个时辰,我喝饱了雨水,终于有了力气下了悬崖去找食物。结果我刚下到悬崖,我就发现悬崖旁边就有一棵树,长满了果实,好像是桃子,但是比桃子还大。”
“我那时候已经饿得实在不行了,哪管它有没有毒。反正没吃的也会饿死,于是我摘了一个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比水蜜桃的水还要多,非常甜。吃一个就已经半饱了,但是我还是一口气吃了三个,撑的我眼睛都翻白了,不怕你笑话。”
卓然忍不住脸上露出了微笑,说:“我要是你,说不定把肚皮撑爆都还在吃呢。你能够在极其饥饿的状态下,还能够控制不再吃了,就已经非常难得了。”
“你还夸我?我都不好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