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若是讨厌另一个人,那么不管对方做什么,都会是错的。
知道跟兰双这样的人商量不了事儿,许如眉索性闭了嘴,不再追问。
百灵被抬了姨娘,傅凉睿又给她安排了两个丫鬟来伺候,香云和彩云。
听起来多体贴的一件事,事实上,不过是让人来监督她罢了。
许如眉也不是傻子,趁着沐浴的时候便试探了二人一番,发现香云比较贪财,她勾勾唇,趁着彩云不在,送了香云一只水头极好的玉镯子。
那香云也是看人下菜碟的,收了好处,自然就笑眯眯的了,许如眉问什么她便回答什么。
打听清楚了宁王的口味,许如眉果然一大早就起来,亲自去厨房做了一些松软可口的糕点。
宁王起身梳洗好让兰双传早饭的时候,兰双犹豫道:“许侧妃一大早就去厨房给王爷做了点心,王爷要不要尝尝?”
傅凉睿眼皮一抬,“她倒是挺会做戏。”
兰双还来不及应声,外面许如眉就提着食盒进来了,面上笑意盈盈,仿佛昨夜在宁王房里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傅凉睿的幻觉。
“王爷,这是妾身亲手做的点心,您尝尝?”许如眉一边说,一边伸手为他打开盒盖,顿时一股软糯清甜的香味扑鼻而来,松子百合酥,椰香糯米糍,桂花糖藕,如意糕,全都是宁王素日里的喜好。
傅凉睿唇角轻勾,却是冷意,半晌没动作。
许如眉干脆自己拿起一块送到他嘴边。
傅凉睿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只刚到嘴巴里就原样吐到面前的盘子里,然后接过兰双递来的帕子擦擦嘴,漫不经心地道:“怎么说侧妃也是这府上的半个主子,以后这些该下人做的活儿,你就别抢了,免得吃力不讨好。”
许如眉面色微僵。
傅凉睿已经没有了吃早饭的心情,站起身来。
兰双忙拿过一旁衣架上的披风给他披上。
傅凉睿淡淡睨了一眼呆愣在原地的许如眉,“新婚第二日要入宫去见皇后,这条规矩该不会还要本王教你吧?”
“妾妾身知道。”许如眉忙收敛了心思,跟着傅凉睿出了门。
兰双不用傅凉睿示意,待那二人走后,直接把许如眉亲手做的糕点全扔进了泔水桶里。
许如眉知道今日要入宫,所以特地精心装扮过,她的容貌虽比不得许如月,却也能压过普通的那些世家千金,再一打扮,也算是个能让人过目不忘的美人了。
此时两人坐在马车内,傅凉睿无意跟她说话,靠在大迎枕上浅眠。
许如月知道他没睡着,斟酌了半晌,率先打破寂静,“王爷,妾身有话跟你说。”
傅凉睿没搭理,安安静静。
许如眉又轻唤一声,“王爷”
傅凉睿皱了皱眉,像是被她打扰到了有些不悦。
许如眉心下一紧,轻咬着唇。
她本来是想跟他说,其实只要他可以不计前嫌,她能一辈子对他好的,可是看这样子,他压根就没打算搭理自己,就算说了,他怕也只会当成耳旁风。
想了想,许如月改口道:“昨夜的事,妾身不会告诉皇后娘娘的。”
傅凉睿蓦地睁开眼睛,眸子里一抹冷光乍现。
在许如眉的印象尔雅的形象,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的眼神竟然这样可怕了。
许如眉光是想想都觉得肝颤。
本来车厢里的空间就逼仄,再被他这么逼视,许如眉顿时觉得有一种莫名的压迫感,致使她不得不低下头去,再不敢看他一眼。
好在,傅凉睿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嗯”一声,继而又合上了双眼继续睡。
许如眉在心中为自己捏了把冷汗。
皇后知道他们今日要入宫,早早等在承乾宫正殿里了。
许如眉进去以后,并没表现出任何异常,规规矩矩地给皇后行跪拜大礼。
皇后看了许如眉一眼,抬手,“起来吧!”
“谢姑母。”许如眉站起身来。
皇后道:“如眉啊,昨日大婚进行得还顺利吧?”
许如眉心里发苦。
所谓的“大婚”,就是一顶红轿子去丞相府把她给抬来,然后跪在夫君的床榻前,眼睁睁看着他与别的女人交欢。
见许如眉不说话,傅凉睿率先道:“母妃,许侧妃累了一夜,您老让她站着做什么?”
皇后哪听得这话,臊着脸瞪了傅凉睿一眼,“没大没小,怎么说话呢?”
傅凉睿眸光似有若无地扫过许如眉,之后又回到自己手中的茶杯上,没再多言。
许如眉忙道:“回姑母,如眉一切安好。”
“那就好,坐吧!”
许如眉走到傅凉睿旁边坐下。
皇后又象征性地寒暄了几句,许如眉都一一笑答了,看起来就跟没事儿人一样。
皇后目光轻飘飘的,显然只是在客套,并未真的把许如眉这个儿媳放在心上。
出了中秋宴那件事,弘顺帝已经好长时间没来承乾宫了,皇后当然要把这一切罪过都推到许如眉身上去。
所以说,在利益面前,什么亲情,全都不堪一击。
许如眉为了能长长久久地待在宁王府,自然是真心实意地把皇后当成婆婆看,可皇后心里却在怨她,许如眉要不是丞相府的姑娘,皇后此时怕是已经扬起巴掌来先给她个下马威了,哪里还会跟她废话。
不要脸的狐媚子,竟然敢在皇宫里公然勾引皇子,丞相府的教养都喂了狗了?
皇后要看在许丞相的面子上不得不接纳许如眉,傅凉睿又何尝不是?
若非他背后需要丞相府的支持,就冲许如眉敢给他戴绿帽背黑锅这一点,她就合该千刀万剐!
许如眉假装没看到皇后很不好的脸色,亲自去给她奉茶。
皇后勉强接过喝了一口就开始挥手撵人了,嘴上说乏,事实上,还不就是嫌许如眉在跟前太碍眼,眼不见为净。
傅凉睿便只得带着许如眉出了承乾宫,然后意外地在长街上遇到了楚王傅凉枭。
如果说之前在承乾宫宁王还因为许如眉而堵心的话,那么眼下见着了傅凉枭,他心底所有的不快就都变成痛快了,甚至还有些想笑。
因为就在中秋宴到今日这短短的半个多月内,楚王头上又多了两顶绿帽。
他们这几个弟兄都知道,楚王府里有“四娇”:朝儿,秦儿,暮儿,楚儿,个个都是尤物。
楚王能给她们取这么个名字,也真是够变态的。
宁王还记得,中秋宴过后,那几位皇子在打赌接下来给楚王戴绿帽的是第三个未婚妻还是他后院的那几个美人,貌似赌注还挺大,有人甚至把自己名下的铺子都给押上了。
果不其然,不出半月,“四娇”就有两娇朝秦暮楚了,一个跟王府侍卫私通,另一个大晚上爬墙准备和家乡远道而来的表哥幽会被抓住。
傅凉枭“活阎王”的称谓由此变成“绿帽王”。
弘顺帝知道以后简直怒得发狂,直接下令把剩下的两个连带着敢给楚王戴绿帽的那两位给处死。
哪知越是这么做,越是欲盖弥彰,楚王头上的四顶绿帽子依旧绿得让人发慌,已经成了京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傅凉枭的那些个兄弟,又重新加大赌注,赌他的第五顶绿帽何时戴上。
回拢思绪,傅凉睿拱手行礼,“七哥,别来无恙啊!”
许如眉之前身为楚王未婚妻,做了亏心事,当下哪敢与楚王对视,早就低下了头去。
傅凉枭目光冷冷地在她身上扫视了一圈又回到傅凉睿身上,莞尔一笑,“本王似乎忘了恭贺宁王新婚大喜?”
宁王笑着道:“我还未真正大婚呢,等到时候娶正妃,一定请七哥来喝两杯,沾沾喜气。”
傅凉枭挑眉,“你就不怕本王一去,你那正妃就当着你的面红杏出墙?”
宁王笑意更深,“我的正妃会不会当着我的面红杏出墙我不知道,不过七哥的未婚妻倒是当着我的面红杏出墙了。”
傅凉枭也不恼,“那么,十一弟觉得这枝红杏的滋味可还好?”
不等傅凉睿说话,傅凉枭又补充,“可别是虚有其表,内里又脏又臭才好,否则以十一弟这爱干净的性子,怕是难以下口啊!”
宁王额头上的青筋鼓了鼓,但还是耐着好性儿回道:“七哥与其操心我,倒不如操心操心自个头上的绿帽怎么摘下来。”
傅凉枭勾唇,“本王的绿帽不过是戴着玩玩,来多少都无所谓,本王戴得正走得直,有些人的绿帽可不得了,说不得再过几个月就能白捡个便宜儿子了。”
这最后一句话,让一旁的许如眉直接瑟瑟发起抖来。
宁王更是恨不能冲过去抽她几个大嘴巴子。
“十一弟,路上当心,毕竟是要当爹的人了,可别磕着碰着。”傅凉枭笑着赶人。
宁王冷哼一声,直接大步离开。
许如眉赶紧追了上去。
“王爷”许如眉看着宁王决绝的背影,心中越发的慌乱。
虽然中秋宴那天晚上的事,她和宁王都心知肚明,可是为了利益,两人不得不捆绑在一起,她清楚得很,那已经是宁王的底线了,如果自己在没被他碰过的情况下怀了孕,宁王肯定要怒得翻天。
宁王速度很快,到了宫门外的时候直接上马车,看向后面跑得气喘吁吁的许如眉,“你不是挺能耐吗?自己走着回去!”
话完,吩咐车夫赶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