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前来,学生营一直是跟在后面,说是实践操船之术。
但从皖水上岸之后,他们就一直被当成是后勤军,督促民夫辅兵给前方运粮。
这也是意料中的事,既然不能上阵,与其派到阵前去观战,还不如放在后面运粮呢。
谁料过了几日,罗宪和傅佥越发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这粮草怎么这般多?”
“而且吴军一直源源不断地开至前方,这几日来,怕不已有数万之众?”
罗宪和傅佥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道:
“明修栈道!”
“暗渡陈仓!”
此时骑马驻于六安城下的诸葛恪,看着将士把六安城围得严严实实,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只见他举鞭而喝:
“传令下去,攻城!”
虽然攻城器具并没有完全做好,但并不妨碍他先行试探城内的守备情况。
与之相对的,立在六安城城楼上的文钦,脸上有些许的凝重之色。
能让一向狂妄的他露出这样的神色,只能说明情况已经超过了他的想像。
“吴人使诈!这根本就不是偏师,吴寇的真正目的,乃是六安!”
虽然不知道合肥那边是什么情况,但从被围之前传入城内的消息看,孙权徘回在巢湖,根本就是故意的。
想通了这一点,文钦心头一紧。
目光沉沉地看向正在集结,准备攻城的吴军,他知道,此吴寇这是在试探。
于是文钦让副将守在此处,自己则是干脆利落地转身下了城楼,骑上战马,奔至西门。
很明显,吴寇的重点方向是南门和东门,这里的兵力,要稀薄得多。
“来人!开城门!”
“擂鼓!”
文钦令长史率军守于城上,自己亲领一支精锐骑军,冲出城来。
吴军不过是刚刚完成围城,特别是西面这边,连最基本的营寨都没有完成。
更别说根本没有想到城内的守军竟然敢主动冲出来。
“结阵,结阵!”
虽然有吴军将领反应过来,嘶声叫喊。
但文钦所领的,乃是精骑,甫一出城,就立刻催马提速,根本不让吴军有反应的时间。
数百精骑转瞬之间,就举枪而至。
才刚刚集结起来的一队吴军,还没来得及结阵,就已经被冲散了。
完全没有准备的步卒,被铁骑突然冲阵,就如同纸湖一般。
文钦一马当先,左冲右突,手里的长戟舞动不止,所到之处,吴卒纷纷避让。
避让不及的,不是被刺死,就是被撞倒。
“吾乃大魏冠军将军文仲若,谁敢与吾一战!”
文钦性本暴虐,满脸横肉,如今再这么一吼叫,吴卒更是不敢近前来。
跟在他身后的魏骑,看到自家将军如此神勇,皆是被激得血性一起,嗷嗷催马,紧随文钦。
六安西门本就是吴军最后围上的,兵力不多,再加上又没有准备,根本组织不起像样的反击。
就算军中有勇气者,想要举枪而抗,亦不过如螳臂挡车,连文钦的身上的盔甲都没有碰到,就被他身边的亲卫挡了回去。
数支长戟掠过,血线飘起,人如破布般飞了出去。
文钦瞅准吴军大旗,冲了过去,跃马而起,拿着长戟,狠狠一击。
竹子所制成的旗杆便“咯喳”一声,断裂倒下。
“将军威武!”
众魏兵皆是大声高呼,士气高涨。
城墙上的魏军看到吴军大旗倒了,越发用力地击鼓。
文钦领着精骑,冲过了吴军阵营的边界,然后又重新掉头,再一次冲回来。
吴军这边,看到大旗一倒,胆气皆丧,再无人敢拦。
偌大的营地,竟是让文钦如入无人之地。
直到吴军士卒四散而逃,文钦这才领着精骑重新入城。
长史下得城墙来,亲自在城门迎接:
“将军虎威,一冲而破贼,吴寇胆寒矣!”
文钦哈哈一笑,翻身下马,也不顾浑身的血迹:
“吾今日知张文远破孙权之事矣!”
文钦本就在军中颇有虚名,此时城中将士看到他此番破敌,极是神勇,皆是大为折服。
城外吴寇军虽众,但城中将士心终是稍为安定。
“急报!”
城西的溃败,很快就传到了诸葛恪这里:
“报将军,不好啦,魏贼突然从西门冲杀而出,特别是贼首那人,极是勇悍。”
“我军不及防备,西门那边的营寨,尽被破坏,诸营尽败走。”
“魏贼趁机派出传骑,向东突围而去,看方向当是往合肥报信。”
“嗯?”
诸葛恪本是正在看着第一波进攻的吴军被城头的魏军用箭失压得抬不起头,眉头正皱着。
再一听闻这个消息,顿时就是大怒:
“西门领军者谁?把他绑过来!”
很快,衣甲不整的西门领将被五花大绑带到诸葛恪面前。
“吾让汝围西门,大军尚未攻城,汝便败贼之手,此乃灭军中之士气是也,当受军法!”
“来人,把他推出去斩了!传首诸营,谁敢再轻敌,便是榜样!”
所有人都以为此人不过是受十几乃至几十军棍,最多是暂剥领军之职,让其戴罪立功。
没想到诸葛恪竟是下如此狠手。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啊!”
被拖出去的家伙不断地挣扎,大声呼喊着。
“将军……”
有人想要站出来。
诸葛恪冷冷地扫过去:
“谁敢求情,同罪!”
不一会儿,斩下来的首级被送了过来,众将看到那血淋淋的人头,心下皆是凛然。
有些人原还想着,若是攻不下来,大不了掠夺六安周围百姓,也算是一番收获。
只是在这一刻,这个念头竟是烟消云散。
这个诸葛元逊,可不是讲情面的人。
当年平灭山越时,他曾说过不得伤害主动出山的山民。
有人不过是看出了某位山民首领假意投降,为了防止他作乱,故而提前把他绑起来。
没想到最后竟是被诸葛元逊以违背禁令的理由斩杀。
看来这一次攻城,与以往大是不一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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