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君侯亲自从学堂挑选出来的学生,直接进入雷神营。”
关将军背着手,静静地看着他们忙碌,难得开口解释了一句。
“雷神营?”赵广吃惊地问道,“军中何时新建了这个营?我怎的不知道?”
关将军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
“君侯任凉州刺史伊始,就已经开始着手建了。只是除了雷神营的将士,凉州乃至大汉,知道有这么一个营的,不超过一个巴掌。”
别看张小四号称凉州管家,她都没资格知道。
整个凉州,有资格自由雷神营营地的人,只有三个人。
冯刺史,关将军,阿梅。
所以这一次,算是神雷营第一次出现在世人面前。
赵广呆愣。
好一会,他才看向被围住不让自己靠近的大坑,面有难过之色:
“兄长不爱我……”
鬼面具明明是兄长最先让自己戴的,可是昨夜里却多了一群戴鬼面具的人。
最过分的是,自己没有在其中。
直今天,自己才知道凉州军有这么一个雷神营,兄长居然连自己都瞒过去了。
背着手的关将军,修长的手指在身后下意识地捏了起来,隐隐有咔咔的响声。
她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忍住把这个家伙一巴掌抽死的冲动。
后院府内,有女人跟自己争宠。
领军在外,有男人跟自己争宠。
这个世道究竟能不能好了?
为什么要对正室夫人有这么大的恶意?
如果不是知道自家阿郎不好男风,此时关将军只怕是要一脚把这个家伙踢到大坑里,直接活埋了他。
就在这时,杨千万脚步匆匆地过来:
“见过将军。”
关将军对杨千万倒是和善:
“不必拘礼,昨夜你打得很好。”
杨千万有些不好意思:
“都是将军指挥有方。”
他的脸上沾了些灰土,看起来有些滑稽。
原本戴在脸上的鬼面具此时被掀到了头上,更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关将军摆了摆手:
“有功就是有功,不须谦虚。昨夜我只是负责帮你打开寨门,剩下的,全都是靠着你领人拼命。此战,你算是头功。”
杨千万一听,立刻喜上眉梢:
“谢将军!”
关将军成功渡河之后,立刻以最快的速度,派人向南边的冯刺史送信。
只是她的信还没送到冯刺史手里,远在洛阳的曹叡,就已经收到了司马懿从关中送过来的信。
“陛下,陛下?”
廉昭跪在榻前,凑近曹叡的耳边,轻声地叫唤。
躲在榻上的曹叡缓缓地睁开眼睛,有些无神的眼睛呆滞了一下,仿佛是在判断自己在哪里。
然后这才看向榻边:“什么事?”
廉昭以膝作行,往榻边靠得更近了些:
“陛下,中书监和中书令有事欲见陛下,说是关中的消息,陛下见是不见?”
听到是关中的消息,曹叡眼中就立刻一亮,脸上的神色也变得丰富起来。
廉昭知其意,不待曹叡吩咐,就连忙小心地把他扶起来,靠坐在榻上。
“让他们进来吧。”
“诺。”
廉昭躬着身子,小碎步倒退出卧室外。
“陛下。”
“吾近来时常感到疲倦,总觉得自己眼花看不清东西,你们二人靠近些说话。”
曹叡吩咐道。
刘放和孙资闻言,连忙又走近了两步。
“关中送了什么消息过来?”
曹叡看着二人,脸上的神色有些难看,也不知是因为精神不好还是心情不愉:
“大司马难道已经把蜀虏赶出关中了?”
刘放和孙资闻言,悄悄地对视一眼,最后是刘放开口回答:
“陛下,大司马仍与蜀虏在关中对峙,不过他派人送了一封奏章过来。”
曹叡“呵”地一声:
“大司马身负守国门之重任,与贼人在关中对峙,除了军情之外,还能有什么事?”
语气中竟是隐隐带了些许的讽刺:
“难道大司马身在前方,却是心系后方,还想着要给朕上言?”
听到曹叡这番话,刘放和孙资不禁有些骇然。
曹叡本是随口说说而已,没想到抬头就看到两人这个神情,他当场就是一怔。
“陛下,大司马确实想要上言……”
孙资有些吞吞吐吐地说道。
“他在奏章里说了什么?”
曹叡胸口有些起伏,他闭上眼,根本不想去看司马懿写的东西,只让两人转述。
“蜀虏势大,大司马说关中战事怕是难以在短时间内平息,如今吴寇又趁机北犯,大魏可谓是四面受敌。”
“蜀虏是举国来犯,吴寇此次北犯,怕是亦不同往日,故大司马有些担心东面战事。”
“大司马说了,陛下神武,若是能东巡许昌,威慑宵小,则国之幸也。”
听到这里,曹叡猛地睁开眼,怒喝道:
“司马懿敢尔!”
说是东巡许昌,实则避蜀虏锋芒,也就是说,司马懿竟是让堂堂天子弃城而逃?
刘放和孙资连忙低头,不敢再说。
曹叡本就在生病中,此时怒气上涌,猛地咳嗽起来。
咳嗽停下之后,他再看向刘放和孙资:
“你们老实告诉我,关中究竟怎么样了?司马懿究竟能不能挡住蜀虏?”
自从上次晕倒后,他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精力接见外臣,更别说是处理朝政。
幸好在很久以前,中书省和尚书台就一直有分治政务的职权。
所以此次病倒以后,除了在最开始那几天人心有些浮动之外,倒也没出什么大乱子。
唯一的变化,就是曹叡不得不更加依赖掌管中书省的刘放和孙资二人。
毕竟他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管外头的事情。
刘放和孙资,是三朝老臣,足以信赖。
看到曹叡重复问了两次,一直被曹家信重的二人,知道陛下这是起了疑心。
于是二人便低声道:
“陛下,关中尚还没有什么大事,但在我等二人看来,大司马就算是能挡住西边的葛贼,恐怕亦未必有余力挡住东边的冯贼。”
“大司马这一次上言,怕亦是未雨绸缪……”
曹叡闻言,呆坐半晌不语。
久久之后,他这才幽幽地问道:
“你二人以为大司马之言如何?”
刘放和孙资又对视一眼,这一次是孙资站出来说话:
“陛下自登大宝以来,皇子皇女先后遭不幸,新建宫殿不是有火灾,就是莫名倒塌。”
“陛下春秋鼎盛,偏偏这两年屡有疾病缠身,此莫不是上天警示陛下,洛阳风水,与陛下命格不合?”
前些日子,陛下病倒,诸外臣皆不得入,唯有曹肇等人可出入皇宫,这让两人差点亡魂大冒。
眼看着陛下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就是瞎子都可以看得出来,陛下已经有了安排后事的念头。
去了许昌,一切就重新开始,有许多事情,就会出现变化。
同时陛下出了深宫,曹肇就少了一个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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