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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98章 汉室之后(2 / 2)

于是又开始驱赶着匈奴人尝试走西边的河谷。

司马奂见此,不禁哈哈一笑,谓左右曰:

“河谷狭小,若是蜀虏亲自上阵,说不得尚有些许威胁,让这些丧胆胡儿前去,不过是送死而已。”

果然,待到日头移至山顶上方,被驱赶入河谷的胡人,又狼狈不堪地退了回来。

魏军将士看到一切皆如将军所料,不禁大受鼓舞,士气大振。

山下的汉军似乎终于忍不住了,开始派出骑军,再一次绕过山岭,走河谷南下,看样子是想亲自上阵。

司马奂在山上看得清楚,连忙派人下山,前往河谷,提醒监督匈奴部族的军司马小心防备。

此时匈奴左中右三部,已到达河谷口者,有近万人。

三个部落的魏人军司马,各自约束胡人,分开扎营。

右部守东,左部守西,中部驻于河谷当中。

三部匈奴正好把河谷堵了个严严实实。

汉军三千精骑顺着河谷来到匈奴胡人所守要地前,但见前方不过容得数骑并行,两边高坡,皆有营寨立于上头。

其险要委实不下东边的关口。

东边山上的魏军军司马,看着前方河谷的蜀虏徘徊不前,未敢轻易冲上前来,不禁得意地对匈奴右部帅刘猛说道:

“蜀虏急行而来,皆是骑军,未有步卒,如何能冲破河谷口?”

刘猛是刘去卑之子,神情本来有些急促不安,听到军司马的话,连忙陪笑道:

“大人英明。”

一边说着,一边又忍不住地伸长了脖子,看向河谷,似乎想要把前来的汉军看个仔细。

军司马只当他是紧张,暗想这刘猛终是比不过刘去卑。

想当年,董贼挟持汉帝去长安后,刘去卑领军南下,拒击李傕、郭汜等贼,侍卫天子东归,不失豪杰之气。

没成想他的儿子竟是怯于阵前。

刘猛不知军司马所想,他感觉到了对方的视线,似乎更仓促了,收回目光,不敢与军司马对视。

反是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弟弟刘诰升爱。

军司马的目光也跟着落到刘诰升爱身上。

与刘猛的局促不同,刘诰升爱身材虽不算高,不知为何,还少了一只耳朵。

但这并不影响到此人的气宇昂昂,他持着一杆比自己还要高的长槊,满脸兴奋,似乎在跃跃欲试。

兄弟俩站在一起,就是两个极端。

军司马早有爱才之心,有心把此人收于军伍之中,让其领胡骑为国征战。

可惜的是刘诰升爱前些日子才刚从外面游历回来,军司马与之尚不算是相熟,所以只能暂且按下这个心思。

他现在就想着,只待此战过后,寻个机会,送刘诰升爱一些功劳,以收人心。

只待时机成熟,再提出自己的要求,想必定能收服此人。

想到这里,军司马面露微笑:

“少部帅以为呢?”

刘诰升爱听到军司马询问,连忙注视河谷的目光,大声道:

“回大人,小人这些年在外游历,习了一身武艺,正欲报国,只恨贼少,不惧贼多!”

军司马闻言,大是满意,哈哈一笑:

“吾记得,少部帅离开部族时,未至弱冠吧?在外游历多年,却不知师从何方高人?”

刘诰升爱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说出来怕大人笑话,吾师乃是幽州豪侠,上韩下龙,算不得什么高人,不过也曾出入幽州王刺史的府上,在幽州略有名气。”

军司马一听,顿时肃然:

“原来尊师竟是与王刺史相识耶?”

刘诰升爱谦逊道:

“不敢,承王刺史不弃,尝为刺史府上的门客。”

游侠儿最多的地方,天下莫过于幽并凉三州,而关中次之。

只是他们自恃勇武,重义气而轻性命,常常以武乱法。

或者被豪右收为门客,替主家干些不干不净的事,故多不为世人所喜。

直至世间出了两个人:

一个是兰陵笑笑生,一笔写尽侠义之事;一个是冯郎君,一唱出真正之侠。

这才算是重新定义了游侠儿。

只是这些影响,多是在汉地,魏地仍是保留了以前对游侠儿的看法。

刘诰升爱本是胡人,拜游侠儿为师,倒也不出军司马的意料。

毕竟但凡正经人家,谁愿意收一个胡儿为徒?

不过军司马再怎么看不起游侠儿,但听得刘诰升爱的师长是王刺史的门客,却也是微微吃了一惊。

如此看来,此人武艺应当不低,要不然也不会能入了王刺史的眼。

毕竟天下才多少个刺史?

这般想着,军司马对刘诰升爱的看法,又稍稍拔高了一些。

两人正说着话,但见河谷上空,突然“叭”地一声响,但见一朵绚丽的烟花,突然在半空中绽放开来。

此时日头已半落山头,余晖下的烟花,与半掩半遮的火红日头,交相辉映,显得极为美丽。

军司马哪见过这等事物,当下又是惊讶又是有些赞叹:

“这等时候怎么会有星坠?”

刘诰升爱咧嘴一笑,解释道:

“这等星坠,吾亦能做得出来。”

“什么?”

军司马怀疑自己听错了,有些愕愣地看向刘诰升爱。

但见刘诰升爱把长槊插进地里,然后从怀里掏出一管竹子也似的东西,点燃之后,放向天空。

又一朵极美的烟花在空中绽放开来。

刘诰升爱放完烟花,拔起长槊,对着军司马露齿一笑。

这时,只听得刘猛也不知怎么的,身子颤抖起来,有些惊恐地叫一声:“阿弟!”

刘诰升爱没有看他,嘴里只是大喝:“阿兄,还等什么!”

但见他一边说着,一边举槊闪电般地往军司马面门捅去!

变故陡生!

军司马根本没有想到,眼前的胡儿竟敢对他动手。

他下意识地往后一仰倒,却是慢了半拍,整个鼻子都被削飞。

他看到军司马倒地,双手一翻,再举槊插去。

只是刘诰升爱的马槊太长,正适合在马上使用,站在地上,却是有些不便。

军司马早就趁势一滚,再次避开。

他又惊又怒:“你要造反!”

“光武皇帝后裔,大汉归义侯刘浑在此,杀贼复汉,何来造反一说!”

刘浑声如雷震,再次举槊欲刺。

军司马周围的亲卫终于反应过来,纷纷拔刀冲过来,欲救下上官。

刘猛听得自家阿弟所言,知道自己再无退路,当下咬牙拔刀:“杀贼复汉!”

军司马被亲卫护到后方,捂着脸,狠厉大喝:“朝廷大军一至,汝当灭族!”

刘猛目露凶光,“吾父为曹操拒退董贼余孽,护送天子,事后非但被曹操弃之如敝履,就连部族,亦被分裂。”

“这些年来,毕轨欺我族人,掳我妻女,掠我牛羊,视我族如猪狗,吾乃汉室之后,岂容贼人任意欺凌!”

刘浑大喝:

“阿兄跟贼人废什么话?杀了他们,迎接王师,族人还怕没有好日子过?”

“杀了他们,杀了他呃!”

军司马连连叫道。

他的话音未落,一支破甲重弩不知从何处射来,直透他的衣甲。

“杀!”

周围突然响起了喊杀声,帅帐周围一片混乱。

这是一场早有预谋的刺杀。

军司马平日里在匈奴各部可以为所欲为。

被困于太原和西河两郡的南匈奴,北有休屠部和鲜卑胡,南有魏国大军。

除非想要被灭族,否则就算是军司马孤身一人,匈奴部帅亦要对其言听计从。

军司马在匈奴部落里作威作福惯了,只道这些南匈奴,已经被自己驯服。

却是浑然没有想过,两汉养了南匈奴数百年,岂是他们区区二十来年的时间所能相比的?

更别说这些年来,毕轨欺凌胡人过度,就连看门狗步度根被逼得叛逃。

也就是南匈奴无处可去,只能忍气吞声。

再加上匈奴右部的部帅刘去卑,本是匈奴右贤王和谷蠡王,一直是自认光武皇帝之后。

而刘诰升爱带着冯郎君的承诺,悄悄地提前返回族里,给自家阿兄描绘了一番美好景象。

自认汉室之后,魏人的欺凌,反贼复汉,冯郎君就会带来美好生活

当刘猛看到河谷里的大汉旗帜后,他终于反了!

这一次毕轨匆匆召集了南匈奴北上,各部本来就有些混乱,这就给了刘浑最好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