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东西白日里看不出好处,只到夜里,我再给你看。”
泄归泥看到对方这么一说,越发地好奇起来。
管事神秘一笑,却是一定要在晚上才愿意拿出来。
待到夜里,但见平城的城头突然“叭”地一声响。
然后就是“咻”!
接着,平城上空出现了一朵灿烂的烟花。
在黑夜中显得极为璀璨。
泄归泥看到这朵烟花,大惊失色,吓得差点跪下:
“莫不成此乃鬼神所赠之物?竟能召来星坠!”
“哈哈哈……”
商队管事哈哈大笑。
夜色中,关将军正站在某个山头上,凝视着南边。
山风吹起她的披风,烈烈作响,她那挺拔而笔直的身子却如石塑,巍然不动。
当一朵璀璨烟花在某个方向绽放时,关将军不禁微微眯起了眼睛。
过了好一会,接着第二朵再升空开放……
这个信号代表着,现在泄归泥的帐庭就设在平城。
关将军清冷的脸上终于绽出了微笑,笑容犹如那夜空里的璀璨烟花。
“来人,传令下去,今晚三更造饭,五更出发,让全军做好准备。”
“诺!”
“让石苞来见我。”
石苞很快从山下爬上来了:
“将军,你找我。”
“军中怎么样了?”
“禀将军,全军尚还有八千六百四十三人没跟上来。如今军中有一千四百一十二人或因劳累过度,或因生病,所以不能上阵。”
出发时两万六千人,就算是一人三骑,非战斗减员也达到了万人。
“无妨,让他们跟在后面慢慢走,等后面掉队的将士。告诉将士们,明日进入平城,肉食不禁。”
石苞舔了舔嘴唇,听到关将军这个话,他都有些咽口水了。
这些日子以来,三天才吃一顿热食,早就馋得不行,更别说还是吃肉。
“若是不能快速打败泄归泥,那就等着继续吃干粮。”
“喏!”
石苞挺胸大声应道。
别的不说,就算是为了明日的热汤肉食,那也得拼命了!
天还没亮,同样的山口,同样的清晨,同样的薄雾。
守着山口的胡人小头目仍在沉睡。
商队管事送给他的酒,酒性很烈。
虽然只喝了两碗,但昨夜仍是让他有些晕乎乎。
山口远处传来了隐隐的马蹄声。
有尽职的胡人被惊醒了,他有些咕哝:
“哪个不长眼的部族?”
不怪他这般没有警惕心。
因为这几年实在是太安逸了。
自从轲比能远遁以后,附近能敢找泄归泥大人麻烦的部族,一个也没有。
所以他压根就想到这是敌袭。
马蹄声更近了,宛如闷雷。
“不对!这是……至少上万匹马!”
到底是从小就生活在马背上,光听这马蹄声,胡人小喽啰就能反应过来。
想到这一点,他吓得睡意全无,冷汗就冒了出来。
他连忙翻身起来,衣服都没有整理,就跑去找头目。
“有人来了,很多很多人!”
头目被死命摇醒了,睁开有些朦胧的眼睛,起床气极大,开口就骂:
“大早上的干什么?”
小喽啰连比带划,指着北边:
“有人,有人,很多很多……”
“什么……”
话还没说完,头目就感觉到地面的震动。
“哪来这么多的骑兵?”
“敌袭?”
头目连忙翻爬起来,只是宿醉的后遗症有些大,让他的头如同炸裂了一般。
他扶着脑袋呻吟了几声,这才站稳了身子。
等他手忙脚乱地把底下的人聚集起来时,“嗒嗒嗒”的马蹄声已经把山头仿佛都要震塌了一般。
日头升了起来,第一缕阳光透过薄雾,让头目终于看清了向山口冲来的敌人。
似长龙,如洪流,黑压压的势不可挡。
“不!”
头目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这一定是做梦!
一定是昨夜里喝的酒还没醒。
这个时候,怎么会有敌人来袭?
敌人已经开始分流,向着各个路口绕过来。
甚至有人冲上了不高的山坡,准备居高俯冲。
“我回去告诉大人!”
头目直接转身就跑。
轻而易举地拿下了前哨,关姬没有一丝停留,继续领着大军冲出山口,向着真正的目的地前进。
而此时,泄归泥是真正的宿醉未醒。
昨夜看到了一种叫烟花的东西,实是美丽无比,让他根本无法守住心神,高兴之下,喝了不少酒。
正做着美梦,梦到了天神看到自己放烟花,然后给让天上的天女给自己送信……
一个时辰后,关姬领着大军冲到平城外围的河水岸边。
在这一边的胡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各种营帐就已经被冲得稀烂。
举起望远镜,看着平城已经残破不堪的城墙,有不少地方根本就是跃马可过,关姬微微一笑,然后下令:
“渡水!”
平日里泄归泥的部众要往来两岸之间,自然是有渡水的地方。
汉军正分批渡水的时候,城内的胡人终于反应过来。
“大人,敌袭,敌袭啊大人!”
亲卫死命地摇醒泄归泥。
泄归泥才恢复了一些神志,城外已经响起了喊杀声。
没有统一指挥的胡人,有的往后跑,想要跑回城里。
有的不自量力地想要阻拦,被冲上来的汉军举着雪亮马刀顺势劈下去,直接就把人劈下马去。
已经成了牛羊圈的平城,自然没有办法挡住汉军的骑军,骑术精湛的,直接寻了低矮处,一跃而过。
没有信心的,直接就是冲向没有来得及关上的城门。
有人想要关上城门,突然从里头冲出一批人,直接砍翻了城门口的胡人。
接着,骑军直接冲进城内……
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只裹了一件皮袍的泄归泥被亲卫拥着跨上马,冲到街道上。
但见四处都是哭喊声,还有的地方冒起了黑烟,甚至还有不少牛羊窜到街道上。
看到这一片混乱,泄归泥就是完全清醒的情况下,怕亦是无力组织起有力的抵抗。
他浑浑噩噩被亲卫护逃出城外,这才完全清醒过来。
他梦游一般地呢喃:
“谁?是谁?”
“不知道!看模样,有汉人,也有胡人,从北面而来,就是不知道究竟哪里的敌人。”
原本跑回来报信的头目,又跟着自家大人混出了城,提供了一点有用的情报。
“北面?那就不是魏人偷袭。”
泄归泥一振,同时又看了一眼身后的平城,神情立刻就萎靡下来。
已经有敌人的骑军从东面顺着对岸绕过来了。
“快走,去雁门塞!”
雁门塞地势险要,敌人的骑军无法翻越,只要能挡住一点时间,南边的太原就可以及时支援过来。
泄归泥不敢再停留,狠狠地抽了一下马屁股,向南逃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