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干什么?究竟想干什么?
再想起以前李严的种种所为,大汉丞相心头的怒火根本压抑不住。
李恢身为庲降都督,正处于江州都督李严的后方。
即便李恢不说,李遗自然也能隐隐猜出庲降都督与江州都督的一点微妙关系。
只是这种事情,事关大汉两位辅命大臣之争,李遗自知还没资格参与,他垂目不语,没有言语。
丞相留下自己,定然是有别的事情吩咐。
果然只听得丞相发泄完这些,又缓住语气说道,“文轩,你写上一封信,给陇右的冯明文,让他给李丰去一封信。”
李遗有些意外地抬起头,他还以为丞相是通过自己提醒大人一声,没想到却是要给兄长去信。
看着李遗那迷惑不解的神色,诸葛亮也不过多解释,“你只管把此事说与他听,他自会知道怎么做,好歹当年李丰也是叫他一声兄长的。”
李遗这才想起来,当年兄长入狱,还是李丰到冯庄送消息。
这般说起来,李丰确实与兄长有一份交情在。
当下他便点点头,“遗知道了,下去后就马上给兄长写信。”
待李遗出得门来,心里喜忧参半。
丞相与中都护,乃是先帝亲口定下的辅政大臣,也是如今大汉最顶尖的两位重臣。
兄长能参与到这里头,足以说明身份之重,或者说明丞相对兄长的看重。
可是这等争斗,与战场上的凶险少不了几分,一不小心,就有身危之险。
这般想着,李遗便把自己的所知,以及所想到的,皆一一写在信上,末尾还重之又重地提醒冯永一定要小心行事。
最后才让人找来东风快递的管事,让他一定要亲手把这信交到冯永手上。
冯永自然不知道大汉丞相打算把他拉进这一场政治斗争里。
此时的他,虽说比不过大汉强盛时的护羌校尉,能声势浩大地统万骑巡行障塞,以壮大汉威风,击不臣之国。
但领两千汉军居中,五六千胡骑为羽翼,为猎犬,为鹰爪,陇右羌胡,望之无不披靡,或降或臣服,也算是颇有声势。
至少陇右不管汉民还是羌胡,皆得闻大汉护羌校尉之名。
冯永领着大军从陇右西边的山脚下再转而向西,回到了平襄。
只是当威风凛凛的冯大校尉看清平襄城出来的迎接的人时,当下“哎呦”一声,连滚带爬地滚下马背,屁颠屁颠地跑过去。
“阿郎!”
风华绝代的关姬成为人妇后,更添贵气,雍容之气让那些羌胡只敢远远地看着,根本不敢正视。
“阿兄。”
凤眼半弯,内藏琥珀的张星忆在甜甜地笑,犹如一袭春风,吹散了刚刚转寒的天气。
“主君。”
俏丽的阿梅眼中含秋波,站在关姬身后,眼中脸上全是思念得所偿的模样。
“君侯。”
李慕转眄**,腮凝新荔,柳腰轻弯,对着冯永盈盈一拜。
“好好好!”
冯土鳖眼中放光,双臂一张。
只见关姬脸上的笑意微微一敛,然后双眸精光一凝,冯永登时就惊醒过来,他讪讪地把手臂收了回去,干咳一声,“都来了?”
此人有个毛病,就是一高兴之下,老是把不住嘴。
他又往几人身后看去,问道,“咦,怎的少了一个?”
“谁?还有谁?”
张星忆反应最是快速,一听这话,心头就是莫名一紧,嘴里连珠问道。
“花……呃,”冯土鳖话都到了嘴边,眼光瞥到关姬眉头微不可见地一挑,连忙生生地把舌头一咬,“哇,不是说了让魏容也跟过来吗?怎么不见他?”
关姬眉眼这才重新柔和起来,温声道,“跟过来了,只是此时正带着人在安排平襄诸事,忙得抽不开身,阿郎此时有事要见他?”
“没事没事。他忙就让他先忙。”
冯永连忙摆摆手,放眼看去,四女交相辉映,强大的气场连部曲都只能远远避开,看来魏容是个有眼色的。
“阿郎征战辛苦了,城中已经备好热水饭食,先回城里歇息吧?”
关姬身为正室,此时看上去,贤惠之极。
“好好,先回城。”
冯永连连点头,由护羌校尉转变成护家男人,直接扔下众将士不管了。
“你干嘛?”
张嶷看到刘浑傻乎乎地就要跟上去,连忙一把拉住他。
“某在外是护羌从事,在内则是冯侯的随从,自是随身保持冯侯。”
刘浑很是老实地回答。
“呵!”张嶷一声哂笑,“有君侯夫人在的地方,还需要你的保护?莫得偷懒,赶快跟我去安排军中事宜方是正事。”
刘浑有些不明所以地被张嶷拉走,又回头看了看冯永等人的背影,甚是不服气地说道,“长史此话何意?就是因为有几位夫人在,所以更需要人保护才是。”
张嶷把刘浑拉到一个角落,看到周围无人,这才不耐烦地说道,“休得啰嗦,夫人的武艺比你还厉害,用得着你去保护?”
在越巂的时候,夫人还曾亲自带着人扫荡了邛都附近的小部族,甚至邛都最开始的城池部署,有不少还是夫人亲自定下的。
若非是女儿身,大汉怕不又多了一名虎将?
不然如何能以督邮的身份去越巂,又能以护羌从事的身份来到陇右?
刘浑听完张嶷的解释,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那个一直没来上任的关从事原来就是……就是……”
张嶷知道刘浑以君侯的随从自居,这个事情他迟早会知道,心想现在自己得先给他解释清楚了,也免得后头让他做出尴尬事来。
当下点了点头,“夫人虽是女子,但不论是军略还是武艺,皆是上等,当年可是有虎女之称,连孙权之子都不看在眼里。”
刘浑看到张嶷的神色不似作假,这才喃喃地说道,“我说为什么张小娘子不能成为正室夫人,原来是君侯家中竟然已经有了虎女……”
他本是受了张星忆的举荐,这才有了今日,所以自然是向着张星忆。
哪知张嶷一听到这话,脸色都白了,一把捂住他的嘴,“你个憸人板板哦!不会说话就不要说!想要害死个人吗?”
关张二女的事情,作为冯君侯的亲信,谁不知道?
但谁敢乱嚼舌根?
一个是武艺上能吊打他们,一个是皇后的亲妹妹,哪一个是他们能惹的?
刘浑这小子在沙场上是个不要命的,算得上是一员猛将,张嶷也甚是喜爱。
但在平日里,只看他宁愿做君侯的随从,也不愿意去投靠张家,就知道是个一根筋的家伙。
张嶷想到这里,心里暗道这些日子我得小心看着他,不然让他在夫人面前说了不该说的话,只怕大伙的日子不好过。
毕竟……冯侯怕夫人,啊,不是,应该叫君侯是很宠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