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冯永深知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他看了看句扶,突然问了一句,“那句司马何以教永?”
句扶一怔。
抬头看去,只见冯郎君面色沉静,正静静地看着他。
眼前这个郎君,和宴席上那个满脸堆笑,平易近人的郎君好像换了一个人。
想到这里,句扶突然打了个激灵。
他本就是受了上官的嘱托而来,所以下意识地就想维护上官。
但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说出话来。
此时的冯郎君虽然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但自有一番气势,眼神透露出来的意味很明显:我知道这其中有内情,不要想着骗我。
句扶在心里暗暗想道,若是换了他人,听到能得一县之地的一半耕地,只怕早就迷了心智。这冯郎君见利而心智不乱,当真是难得。
张郡丞看这冯郎君年少,就想着要糊弄对方一番,只怕是算错了心思。
想起那个“巧言令色冯郎君,心狠手辣小文和”的名声,句扶更是叹气,能有这番名号的人物,又岂是易与之辈?张郡丞未免也太小看人了。
左右为难地想了半天,句扶最后在心里骂了一声去球的,老子当真是蠢!
自己得了这个军司马之职,是因为王子均,又不是因为张伯达。
王子均能得荡寇将军之位,还不是因为眼前这位冯郎君?
自己不抱眼前的大腿,难道要去给张伯达背锅?
“冯郎君可知,越雋太守龚太守,前些日子被夷人所害?”
句扶想通后,这才开口说了一声。
“龚太守?”
冯永疑惑地问了一句,他还真不知道这个事,“丞相的大军,不是刚从越雋离开吗?怎么夷人又反了?”
“龚太守是随着丞相一起南征,平定越雋后就留在越雋抚民,哪知丞相大军刚撤离,越雋夷帅李求承就反了。”
“龚太守前去平乱,没曾想随行所带的士卒太少,反被那李求承所杀。”
冯永心里大吃一惊,“越雋的夷人竟能猖狂至此?”
句扶苦笑道,“冯郎君有所不知,如今越雋虽说是没有高定在时那般大乱,但放眼整个越雋郡,那是时有叛乱,好多县乡都被那夷人所占,县长县令都不敢去上任。”
“而堂郎县与那越雋相邻,又曾是雍闿盘踞之地,和那越雋郡夷人同气连枝,故张郡丞也是在头疼不已。”
“如今只能是利用五尺道守住堂郎县南部,至于西边与越雋相邻之地,却是没得奈何。”
“所以那张郡丞,是想把堂郎县西边的耕地划给我,他自拿了南边的地?”
听了句扶说了那么多,冯永终于开口问道。
“张郡丞……是有这个打算。”
句扶不敢去看冯永的神色变化。
“我明白了。”
冯永点点头,平静地说道。
这让句扶有些惊讶,没想到这冯郎君竟然能这般沉得住气。
“有劳句司马了,烦请句司马回去告诉张郡丞,就说我会考虑这个事的。”
于是句扶怀着满肚子的疑惑走了。
送走了句扶,冯永让人把赵广和李遗叫来,把这事与他们说了。
赵广一听,连连跳脚,“兄长,那张表也太会打算了吧?好处他捞,坏事全让我们扛?”
李遗也赞同道,“即便是我等能平了堂郎县西边的夷人,但只要越雋那边不宁,堂郎县西边又如何能安?这张表岂不是明摆着让我们帮他挡住西边越雋的夷人?”
冯永看向李遗,问道,“文轩也觉得越雋难定?”
李遗点点头,“平易定难啊!南中五郡,牂柯有南夷道,朱提有五尺道,五尺道又连着益州郡官道,故此三郡皆是可控。永昌郡虽是绝域,但有王伉吕凯这等忠义之士在,自是稳定。”
“唯有越雋一郡,虽说是临近犍为郡,但多山难行,与大汉隔绝。不然也不会任那高定恣睢越雋近十年而对其无奈何。”
冯永听到这里,也是叹了一口气,点头算是同意李遗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