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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11章 雷(2 / 2)

“你……你怎么不呆在锦城?”

张苞听了,脸上立刻现出恼怒之色,“你这般乱跑,安国岂不是又要白跑了一趟锦城?多受罪还是小事,真要耽误了,你……你……”

他连说了几个“你”,却是再说不下去。

安国得了瘴疫,此事他还不知道呢,真要说起来,也怪不得他不在锦城等人。

冯永听了这话,心里还想着,我跑哪是我的事,你就算是小萝莉的哥哥,也不能管我的双腿吧?

哪知听到安国二字,想了一下,这才记起这是关兴的字,当下立刻就心虚起来。

“舅子……咳,关君侯找永有事?”

“有,而且是大事。”张苞脸上的焦虑更浓,放开了冯永,急得有些团团转。

“他前些日子得了瘴疫,返回前曾对我说过,你可能有法子医治,所以要回锦城去找你。你如今人却在这里,他回去了寻你不得,那可如何是好?”

听到这话,冯永心里一沉,怀着侥幸的心理问了一句,“张君侯得的瘴疫,是个什么症状?”

“先是乏力,后寒战,再高烧不退,大汗淋漓后又可与常人无异。”

“多久发一次?是不是间日?”

冯永听了,心里更沉,开口问道。

南中的瘴疫很多种,但以恶性疟疾和日间疟疾为最。

听张苞这描述,错不了,很明显就是日间疟疾。

“你果真知道!”

张苞大喜,“你是不是有医治之法?”

我有个屁的医治之法!

冯永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蛮兵败退的喜悦一下子就消了个干干净净。

治疗疟疾,首选青蒿素,次选金鸡纳霜。

后者就别想了,因为那玩意原产南美洲,除非冯永当真能够划船不用浆,全靠浪,直接浪过太平洋……

至于前者,倒是和油桐一样爱国爱得深沉——全世界只有产于中国西南部的黄花蒿的青蒿素含量才有提取价值。

冯永当年在网上和别人辩论的时候不知翻过多少资料,他对这青蒿素了解得不能再了解了。

这玩意特么的根本就不溶于水,而且遇热还会分解。

所以如果你想要用冷水泡出药汁,亦或者想要用传统的方法进行煎汁,那都别想了。

想要得到它,还是得用有机溶剂。

有机溶剂也不是问题,毕竟乙醇也是有机溶剂,所以冯永在南下前,特地搞了高度酒,走了一路,就泡了一路的黄花蒿,里头的青蒿素浓度应该是够的。

但这玩意最后还得物理萃取!

如果是在后世,就算是在家里,只要愿意花费时间和金钱,他自己都能有法子搞出青蒿素晶体来。

但这里是古代!

好,实际上物理萃取如果在古代真要硬想法子搞,其实也是能搞出来的,最多耗费些人力物力。

纯度不够不要紧,质量不够可以用数量凑,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注射才是最大的问题!

因为如果直接像冯永这般,用酒泡出的青蒿素直接喝下去,效果比直接注射要减弱得太多,在人体内的浓度未必能达到杀死疟疾原虫的标准。

后世的口服青蒿素,实际上是自然萃取青蒿素后的一种衍生物。

所以冯永虽然早早做了准备,用酒出了青蒿素,但那只是试验用品啊!

毕竟南中的疟疾太有名了,垦殖南中,少不得要与疟疾打交道,所以他是准备拿点战俘来搞搞人?体试验,可没想过一上来就是拿大舅哥练手……

因为这特么的太赌人品了。

而且是输多赢少地赌人品。

抱着泡出青蒿素的酒,心里安慰倒是有的,但若当真拿去赌那个飘忽不定的概率,冯永那是相当地讨厌。

看到冯永那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的脸,张苞兴奋的心情如同当头浇下一盆冷水。

“你……难道你不行?”

妈的说谁不行呢?

等你妹妹长大了,让她过来找我看金鱼,看我究竟行不行!

冯永心里烦躁得不行,“啧”了一声,没好气道,“南下前,我不是叫三娘跟说了他如何预防瘴疫吗?他怎么还会染上这等恶疾?”

哟呵!

你小子知道在跟谁说话?

敢用这等语气?

张苞于是用有些惶恐的语气说道,“都听着呢,就是不小心被那蚊虫叮得多了些……”

那模样有些像是做错事的孩子。

“安国后来也后悔了,说是应该再注意一些的。”

众人都静悄悄地,默默围观冯郎君教训张君侯……

疟疾乃是鬼魂索命,这等事情,平常人就是听都不敢听。

如今他们听到张苞说冯永可能有救治之法,皆是屏息聆听,生怕咳嗽一声,就错过一个字。

就连下了城墙,本想着过来和冯永一行人见面的王平,也是悄悄地站到一边,当个安静的旁观者。

倒是他身后的一个身材高大的夷将,面露惊骇之色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心想难不成……那鬼王转世的说法是真的?

不然那索命的鬼魂,他怎么有可能制服?

冯永仰头长叹一声,天空又是轰隆一声,豆大的雨点终于噼里啪啦地落下来。

有几滴恰好落到张嘴对着天空的冯土鳖嘴里,让他“呸呸”了两声,把嘴里的雨水吐了出来,然后这才幽幽道,“打雷下雨了,咱们先回去避雨吧。”

众人正等着他说出能不能医治的话,没想到他摆了半天姿势,竟然是冒出这么一句来,当下人人几乎都差点闪了腰。

张苞当了半天孙子,就得到这么一句话,哪肯轻易罢休,当下又急又气地抓紧他的手,“你还没说能不能治好安国!”

冯永又是一声长叹,“这等恶疾,我只能说是尽力,至于究竟能不能治好,还是得看天意。”

同时心里终于明白过来,怪不得史书上说关兴就是这两三年死掉的,原来是南征时得了疟疾。

疟疾这东西,不但能把人折磨得生不如死,而且在古代根本就是绝症。

想到这里,他又想起来,这张苞……好像了也是这几年挂掉的?

心里这般想着,他又皱起眉头,眼神有些古怪地在张苞身上打量了几下。

“你……你这般瞧我做甚?”

想起眼前这家伙那些什么阴狠毒辣,巧言令色的传言,再看到他用这种眼光看着自己,张苞心里突然有些打鼓。

也不知是不是张飞和夏侯氏造孩子的时候,姿势哪里出了问题。

张家的女儿,两个都是玲珑剔透心。

张星彩腹有谋略。

张星忆腹有黑水。

而到了张苞,习武的天赋倒是加满了点,在同辈人当中没人能比得过,但却是个一条肠子通到底的人。

至于到了张遵,那就更是歪得没边,只读书不习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