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总是来得太突然。突然得让人手无举措,来不及回忆曾经的过往,现在的留恋,未来的遐想。
人生在世,只有一瞬。
今年而言,陆一伟经历了太多的生离死别。从江东汽车厂惨案,到津门事故,再到蒋振涛、梁海平之死,现如今又是范荣奎。每一次他都见到了冰冷的尸体,尤其是津门事故,现场惨目忍睹,哀鸿遍野,不亚于战争的残酷。面对一具具幼小的“残垣断壁”,已经给他心里造成了阴影。再次面对梁海平,完好无损,脸色煞白,双目紧闭,身体冰冷,就那样离开了人世。
而这次,发生在自己身边,而且是亲人,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范荣奎有病不假,但不至于走得如此匆忙。他还年轻,刚在京城买了房子,打算以后把外孙接过去,每天接送上下学……现在,一切都已成泡沫。
陆一伟一个踉跄,旁边的潘成军赶忙扶住道:“一伟,你可不能倒啊。”
陆一伟扶着潘成军,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臂,咬牙切齿道:“我不会倒,永远都不会倒。”
潘成军心里同样难受,良久道:“通知春芳吗?”
陆一伟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十多分钟后,范春芳踉踉跄跄出现在门口,神色恍惚,眼睛睁了老大,还不等见面,已经瘫坐在地上。进而哇地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声响彻云霄,一切来得太晚了。
陆一伟过去将其扶起来,抚摸着后背安抚道:“芳芳,爸没有走,他依然在……”
范春芳放声痛哭,抓着他的手臂狠狠地咬了一口,绝望地咆哮道:“都怨你,你还我爸……”
“你冷静点……”
说话间,佟欢挺着大肚子也来了,进门已是泪流满面,上前扶着范春芳道:“妹妹,节哀顺变,伯父他没有远走。”
很快,护士推着范荣奎走了出来,白单子搭在身上,盖着头部的地方渗出丝丝血迹,直挺挺地躺在那里,就这样,离开了人世。
范春芳无法接受眼前的现实,盯着半了半天,一下子跪在地上,抱着范荣奎大哭道:“爸,你怎么这么残忍啊,丢下我和妈就这样离开了。不,你没事的。医生,我求求你们了,求你再抢救一下,他没死,他还活着……呜呜呜。”
对于医生护士来说,每天见惯了生离死别,已经有所麻木,但今天这种场合,一旁的小护士也落下了眼泪。
说话间,范春芳晕倒在地。医生又赶紧将其抬进病房,经过一番努力,慢慢地醒了过来。她还是无法接受,躺在病床上嚎啕大哭。
女人不冷静可以理解,但陆一伟不能沉浸在悲痛之中。将潘成军叫到一边道:“事已至此,无法挽回,你着手操办葬礼吧,先准备前期工作,今晚就开始。通知福勇和海东,让他们也参与进来。不管怎么样,我要办得风风光光的,送他走好最后一程。”